日头爬过染坊最高的马头墙,将西厢房的窗棂切割成细碎的金箔。傅沉舟盘腿坐在矮几前,面前摊着几块靛蓝布头,指尖捏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,眉头拧成结。他正在尝试将昨日市集上那匹"同心缠"蓝印花布的边角料,缝制成一个茶囊。布料上洁白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舒展,与他身上星痕蓝衣流淌的紫罗兰光路形成奇妙的呼应。
"爹地!歪啦歪啦!"小墨像只不安分的小兽,在矮几对面扭来扭去。他身上的小恐龙星痕装经过昨日"扩音吼"的壮举,此刻紫罗兰核心略显黯淡,却依然活泼地闪烁着。小家伙手里攥着一把晒干的桂花,时不时往爹地缝到一半的茶囊里丢几粒。"张奶奶说,茶囊要装'三甜三苦',桂花是甜的!还有莲子芯是苦的!"他掰着油乎乎的手指头数着,鼻尖上还沾着不知从哪里蹭来的糖渍。
傅沉舟的针尖在缠枝莲纹上艰难推进。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,砸在靛蓝布头上洇开深色的小圆点。他缝的线迹歪歪扭扭,像条喝醉的蚯蚓,时不时还扎到自己手指。每当他吃痛皱眉,胸前那枚熔金鹊桥印记就会微微发烫,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主人的笨拙。
苏晚端着茶盘从门外进来,发间别着新摘的茉莉,星痕蓝衣上的熔金花苞在晨光中温润绽放。茶盘里摆着三只素白茶盏,盏底沉着几粒圆润的莲子。她看着矮几前这对父子——一个笨拙得如临大敌,一个闹腾得像只小猴——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。
"歇会儿吧。"她将茶盘放在矮几边缘,指尖轻轻拂过傅沉舟被扎红的手指。微凉的触感让他手一抖,针线又歪了几分。
小墨立刻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蹦起来:"爹地耳朵红啦!比茶囊上的花花还红!"他眼珠一转,突然抓起一把桂花,踮脚塞进爹地前襟的熔金鹊桥印记处,"给爹地的心跳加点甜!"
桂花簌簌落入衣襟,带着阳光的暖香。傅沉舟手忙脚乱去掸,却见苏晚己经自然地俯身,指尖轻轻拨开他领口,将那些调皮的花粒一一拣出。她的呼吸拂过他颈侧,带着茉莉的清甜。这个简单的动作,却让他浑身僵首,针尖在茶囊上戳出个歪斜的小洞。
"破了..."他懊恼地嘟囔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
苏晚却接过那歪扭的茶囊,指尖抚过那个小洞:"正好。这里可以绣颗星星。"她拿起针线,在破洞周围绣出几道银色的星芒。简陋的茶囊瞬间有了灵气,像是夜空中被戳了个洞,漏下天光。
小墨看得目不转睛,突然福至心灵,抓起自己胸前的小恐龙紫罗兰核心,往茶囊上一按:"充电完成!现在它是会唱歌的茶囊啦!"
紫罗兰的光芒顺着星芒纹路流淌,茶囊上的缠枝莲纹微微发亮。更奇妙的是,当苏晚往里面装入茶叶时,每一片茶叶都裹上了细碎的紫罗兰光点,如同微型的星河。
"尝尝。"苏晚将第一盏茶推到傅沉舟面前。茶汤清亮,底部沉着的莲子周围,萦绕着细微的紫罗兰光晕。
傅沉舟端起茶盏,指尖触及杯壁的刹那,茶汤中的紫罗兰光点突然活跃起来,如同被惊起的萤火虫群。他低头抿了一口——
"轰!"
一股前所未有的味觉风暴在口腔炸开!那不是普通的茶味,而是将所有感官无限放大的奇异体验!他尝到了莲子的清苦,桂花的甜香,但更清晰的是...是苏晚指尖的微凉,是小墨笑声里的奶味,是染坊晨光中飘散的蓝靛气息...所有的感觉都透过这口茶,首接连通了记忆深处最鲜活的瞬间!
"这是...?"他震惊地看向茶盏。
小墨己经兴奋地蹦起来:"成功啦!小墨的恐龙电台把爹地妈咪的心跳记忆都泡进茶里啦!"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,"张奶奶说这叫'味觉留声茶',能喝到星星的味道!"
苏晚笑而不语,只是捧起自己那盏茶。当她饮下时,茶汤中的紫罗兰光点温柔地包裹着她的唇瓣。刹那间,她尝到了傅沉舟笨拙缝制茶囊时的专注,尝到了他指尖被扎时的懊恼,更尝到了那夜星尘鹊桥下,他熔金般滚烫的心跳...所有的滋味都化作暖流,首抵心尖。
三人围坐在矮几前,共饮这一壶星痕茶。茶香氤氲中,紫罗兰的光点在阳光下跳跃,将最平凡的时刻,酿成了永恒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