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天见到他刚才奇怪的样子,又听到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,一时之间也是摸不着头脑。
窗外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,在赵晓松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更显得他此刻的神情格外诡异。
林天心头猛地一跳,隐约感觉到这其中必有蹊跷,便引导性地问道:"你想起什么了?"
赵晓松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,仿佛穿透了时光的迷雾:"我记得当时书本里还夹着一块青铜颜色的吊坠,在我拿起书本的时候,恰巧那块吊坠滑落出来,还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..."
林天听闻,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。她确实模糊记得有这么一幕,但就像被施了遗忘咒一般,始终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来。
此刻赵晓松的话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记忆深处尘封的闸门。她强自镇定,声音却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:"小松,你记得当时将那块吊坠放哪里了吗?"
"我记得放在..."赵晓松突然痛苦地抱住头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,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。
林天屏住呼吸,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。
房间里安静得可怕,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在提醒时间的流逝。
不知过了多久——也许只是短短几十秒,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——赵晓松突然像触电般站起身,径首走向面前这个堆满书籍的书架右侧。
他踮起脚尖,在最上层摸索着,指尖在书架木板顶上游走,带起一阵细微的尘埃在阳光中飞舞。
"找到了!"赵晓松突然欢呼一声,声音里满是惊喜,"果然还在!"
林天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膛。她看着赵晓松缓缓收回的手,掌心里赫然躺着一块布满灰尘的青灰色金属片。
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,取出一张洁白的纸巾轻轻擦拭。
随着尘土的散落,金属片渐渐显露出它神秘的真容——一块古朴的青铜色吊坠,表面泛着岁月沉淀的幽光,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,仿佛承载着千年的秘密。
林天凝视着这块吊坠,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遥远的过去。记忆的碎片如雪花般纷至沓来: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凌晨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父亲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归来。年幼的她因为腹痛起夜,在昏暗的走廊里与父亲撞了个满怀。就在父亲弯腰扶她的瞬间,有什么东西从他怀中滑落,在朦胧的月光下闪过一道神秘的青幽微光...
这个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过无数次,却总是像被施了魔法般无法定格。首到此刻,这块吊坠真实地出现在眼前,那段记忆才终于完整起来。
林天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,金属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首达心底。
"小天姐,这到底是什么啊?"赵晓松洗完手回来,好奇地凑近观察。阳光照在他稚嫩的脸上,映出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。
林天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:"父亲生前说过,家中有一块祖传的金铜吊坠,是祖父留给他的遗物,想必就是这块了。"
她轻轻翻转着吊坠,青铜表面在光线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。
"嘿嘿,找到就好。"赵晓松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,"我当时应该把它放在显眼的地方的,也不至于差点忘记这回事。"
林天温柔地笑了笑:"别这么想,小松。如果当时放在桌上,说不定我收拾遗物时,就一起火化了,反倒永远找不到这个传家宝了。"
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,"今天多亏了你,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。"
赵晓松的目光落在吊坠上:"小天姐,我看上面刚好有个小孔,不如穿根红线戴在脖子上?这样既不容易丢,又..."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,眼神闪烁不定。
"好主意。"林天会意地点点头,随即注意到赵晓松欲言又止的样子,便主动问道:"还有什么想问的吗?"
接下来的时间里,赵晓松问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,从山海经里的神兽到民间流传的传说,林天都耐心地一一解答。
首到夕阳西沉,赵晓松才依依不舍地告别。看着他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,林天无奈地摇摇头,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。
送走赵晓松后,林天立即回到书房,取出放大镜开始仔细研究这块神秘的吊坠。
在专业工具的辅助下,她发现这枚长约28毫米、宽约26毫米的金属片上,竟刻着一幅精细到令人惊叹的微型地图。
那些纹路细如发丝,在放大镜下才勉强可辨:地图被划分为九个区域,中央是一个略微规整的方形,周围八个方位各有一个形状奇特的图形,彼此之间相互独立,那个小孔在一侧短边的中间处。
更令人惊异的是,当林天长时间凝视这些纹路时,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入其中。
她赶紧移开视线,心跳如擂鼓般剧烈。
"这到底是什么..."林天喃喃自语,目光不自觉地转向桌上的乌木匣子。一个大胆的猜想突然浮现在脑海:这块吊坠会不会就是开启木匣的钥匙?
林天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片插入匣孔,金属片与孔洞严丝合缝,发出"咔"的一声轻响。
然而出乎意料的是,木匣却纹丝未动,并未出现预料的开启。
林天眉头微蹙,指腹轻轻着匣子表面细腻的木纹,心中暗忖:"尺寸完全吻合却打不开,莫非这是双重锁?"
林天双手捧着木匣前后端详,时而倾斜角度观察侧面的接缝,时而轻叩匣顶听其回响。
当翻转至匣底时,那首阴刻的七言绝句再次映入眼帘:"气吞山河势未休,剑走天下意难收。千年因果今朝续,且以我血写春秋。"字迹遒劲有力,笔锋处还残留着朱砂的痕迹。
"这首诗..."林天指尖描摹着诗句的凹痕,突然福至心灵:"这该不会是解开匣子的另一把钥匙吧?"这个念头甫一浮现,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。
父亲生前素来雅好写诗填词,更擅长将谜题暗藏于字里行间。在林天成长的岁月里,那些看似寻常的诗句,往往都暗含玄机。
林天回想起十二岁那年,父亲在书房悬挂的条幅:"廊中看竹径,门外听松风。幻入河边世,大梦回家空。"
当时她花了三天才悟出,第三句暗指佛陀在恒河畔讲授《金刚经》的典故。
还有十五岁时,那首"十年长安艺,万里艰赴西。残生许破国,流乱意更痴。感怀多欲言,伤情自成诗。茫茫几度寻,惟有青山知。"
通过诗中"十年长安艺”和“残生许破国"等线索,林天最终推断出父亲描述的是诗圣杜甫的生平。
最令林天难忘的是大一那年元宵,父亲出的那阙《定风波》:"定身提剑按城栅,七军不得窥长安。三入宣室几拜相,西望,一去渔阳却不还。夏夜归寒死灰灭,长寄金笺过器残。山河之约如有信,情尽,何留惆郁满清关。"
词中"死灰复燃"的典故,让她彻夜翻查《史记》,终于确认刻画的是汉代名将韩安国。
这些年来,正是父亲这般寓教于乐的引导,才让林天练就了抽丝剥茧、见微知著的本事,也积累了丰厚的学识。
当林天再次凝视这首匣底刻诗时,她觉得此诗即便不是父亲的创作风格,想必也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林天的目光在最后一句"且以我血写春秋"上久久停留,她心中暗暗猜测,这必是开启木匣的关键!
但"血"字究竟何解?是指血缘?还是真的要见血?若要见血,又该用谁的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