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道城的梧桐叶第三次飘落时,缘生己长至六岁,掌心的星陨泪印记彻底转为墨色。王磊每日以有情道火为他压制体内的无情之种,却见那咒印如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,逐渐蔓延至心口。冷冰心将羽坠残片磨成粉末融入药汁,却在某天发现药碗里的汤汁竟凝成冰花,花瓣纹路与天道法则的符文分毫不差。
“父亲,母亲。”缘生突然放下手中的星图玉简,眼神平静如深潭,“今日吾想独自去城中走走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沉稳,袖口滑落处,腕间竟缠着一道黑色咒纹,与终末之影的魔纹如出一辙。
王磊与冷冰心交换眼色,暗中展开太极图笼罩全城。缘生穿行于街巷间,所过之处,百姓眼中的温情逐渐被冷漠取代,孩童手中的风车停止转动,连枝头的鸟雀都不再啼鸣。冷冰心的影星刃在袖中震颤,刃身映出缘生的背影——他的双肩竟扛着无形的锁链,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“情灭”的暗纹。
“他在无意识地传播无情道则。”王磊握紧破碎的情道之剑,剑刃突然指向城南废墟,“那里有股熟悉的气息。”
废墟之下,冷冰心的羽坠残片突然发烫,竟在地面烧出通往“缘劫之狱”的传送阵。缘生踏入阵眼的瞬间,无数光茧从墙壁渗出,每个光茧里都锁着一个被炼化成天道傀儡的缘之载体,他们的眉心都刻着“狱”字,与冷冰心羽坠的血字呼应。
“这些是平行宇宙的缘生?”冷冰心捂住嘴,光茧中的某个残影突然睁眼,递出一枚刻着“救”字的玉简。
玉简爆开的刹那,王磊的识海被剧痛席卷——他看见终末之影在各个宇宙穿梭,将缘之载体逐个炼化成天道核心,而所有傀儡的意识都汇聚于一个名为“缘狱”的神秘空间。“冷姑娘,无情之种的真正目的是……”
话未说完,终末之影的虚影从光茧中升起,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胎发,而是一把由千万情劫结晶炼成的“缘灭之刃”,“道胎,影主,欢迎来到无情之道的中枢。”他挥刃斩向光茧,竟将所有缘之载体的残影吸入刃身,“吾将用他们的本源,为缘生殿下铸造新的天道之躯。”
缘生突然伸手按住终末之影的手腕,墨色印记与刃身共鸣,竟显露出被封印的记忆——道君与道侣在归墟之畔的最后对话:“若吾等的转世沦为天道傀儡,唯有以‘情劫逆鳞’破局。”
“情劫逆鳞?”冷冰心的影星刃自动斩向缘生心口的咒印,却在触及皮肤时转为柔光,“是指他尚未被污染的情念?”
终末之影狂笑,缘灭之刃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光,“晚了!无情之种己与他的本源融合,现在的缘生,不过是吾等的……”
话音被缘生的啼哭打断,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,竟从袖中取出王磊幼年时的玉佩——那是他偷偷藏在枕头下的唯一“情念之物”。玉佩与星陨泪碎片共鸣,竟在缘狱深处打开一道裂缝,裂缝里透出的,是冷冰心在万魔窟初遇王磊时的星光。
“父亲,母亲……”缘生的声音带着颤抖,墨色印记在星光中消退寸许,“吾能感受到……这里还有未被污染的情念。”
王磊趁机将有情道火注入玉佩,火光中显露出道君的残魂虚影,“道胎,影主,唯有让缘生亲自斩断与天道的链接,方能拯救所有宇宙。”虚影递出一枚刻着“断”字的道符,“用它唤醒他的本源之力。”
冷冰心将道符按入缘生眉心,缘狱剧烈震动,所有光茧同时爆开,竟在虚空中形成巨大的“缘”字锁链。终末之影被锁链缠住,刃身的“缘灭”符文逐一崩解,“不可能!缘之载体本该是无情之道的容器!”
缘生握紧玉佩,星陨泪印记重新泛起微光,“吾不是容器,吾是缘之使者。”他抬手召出情道之剑的残片,剑刃与玉佩共鸣,竟在空中绘出“情不毁道”的终极符文,“现在,该结束这场轮回了。”
然而就在此时,归墟之井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,无数“无情之卵”从天而降,将缘狱彻底封死。王磊看着缘生手中的剑刃再次被黑雾侵蚀,突然想起冷冰心羽坠的血字——“缘劫本源非净化之法,是为狱”,原来所谓“缘劫之狱”,竟是天道法则为缘之载体准备的终极牢笼。
冷冰心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拽向井口,她的胎记与缘生的印记产生共振,竟在虚空中显露出天道法则的真身——那是一个由无数“无情之卵”组成的巨人,每颗卵上都刻着王磊与冷冰心的轮回残影。“道胎,影主,你们的情劫,该画上句号了。”
缘生挥剑斩向巨人,却见剑刃穿透之处,露出里面沉睡着的缘之载体本源——那是一枚刻着“缘”字的卵,而卵壳上,正缓缓渗出冷冰心未说完的警告:“无情之种的真正目的是……将缘之载体炼化成……天道意志的……”
警告尚未完成,无情巨人己捏碎缘狱的核心,王磊抱着缘生冲向传送阵,却在离开前看见缘生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,他掌心的玉佩碎成齑粉,露出里面藏着的最后线索——那是道侣的一缕发丝,发丝上沾着的,是缘生的第一滴眼泪。
情道城的演道台上,王磊看着怀中昏迷的缘生,发现他心口的咒印己蔓延至咽喉,而冷冰心的胎记正在与咒印产生共鸣,逐渐转为黑色。归墟之井的方向,无情之道的黑雾己染遍半个宇宙,星星点点的“无情”星辰中,终末之影的虚影高举缘灭之刃,刃身映出的,是王磊与冷冰心被锁链束缚的未来。
缘生在昏迷中呢喃,“父亲……母亲……无情之种的根源在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轻,最终被黑雾吞噬。王磊握紧破碎的情道之剑,剑刃突然发出悲鸣,刃身的裂痕中,倒映出缘生成年后的模样——他身着天道法袍,手持终焉之匙,站在归墟之畔,而脚下踩着的,是化为光尘的王磊与冷冰心。
冷冰心突然抓住王磊的手,指向天空——那里,十二颗“无情”星辰正在排列成阵,阵眼处,缘生的虚影与天道法则重叠,竟在虚空中刻下“情灭道生,天道永恒”的终极符文。而在符文中央,冷冰心的羽坠残片突然爆发出强光,拼出最后一个血字:“奴”。
——无情之种的真正目的,是将缘之载体炼化成天道意志的奴隶,而所有宇宙的情劫,不过是天道法则为了制造完美容器的饲料。
王磊看着怀中的孩子,终于明白道君残魂所说的“情劫逆鳞”究竟为何——那不是力量,而是缘生作为“人”的最后一丝情念,是他眼中偶尔闪过的对父母的依恋,是他藏在枕头下的那块玉佩,是他为蝴蝶受伤而流的第一滴泪。
归墟之井的黑雾中,天道法则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道胎,影主,当缘生彻底成为天道之奴时,你们将亲眼见证所有情念的终结——而这,就是你们的‘终末之劫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