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砧星的废土上，阿杰正用脏袖子擦着新得的平衡齿轮，齿轮突然自己蹦出火星子。“嘿，头儿，你看这玩意儿！”他朝远处喊，齿轮表面的“自锻”二字正渗出血色纹路，跟捡来的破收音机似的滋滋响——那些纹路不是锈迹，是密密麻麻的小齿轮在皮肤底下打转，每个齿牙都刻着拾荒者们的脸。
凌锋胸口的天平印记突然发烫，金蓝光流顺着手臂爬到手心，凝成枚半透明的齿轮。这齿轮跟阿杰那枚对着转，齿牙碰撞时他听见无数碎碎念：“我要锻个能飞的齿轮”“我的齿轮得能烤肉”“这破齿轮怎么越转越沉”——全是星穹各地共鸣者自锻时的念头，可念着念着就变了味，有人喊“锻死所有不听话的齿轮”，有人念叨“把自由锤成铁饼”。
“不对劲！”扳手突然捂住耳朵，他腕间的手环迸出蓝火，“自锻共鸣波里掺了杂音！像……像锻造者的锤音残响！”
苏芮的终端啪地炸出火花，屏幕上跳出串乱码，拼起来是张扭曲的脸——锻造者崩解时散在混沌原点的碎片，正顺着自锻共鸣波往各个维度钻。最吓人的是铁砧星地下，废铁堆里的齿轮全立起来了，齿牙冲着阿杰手里的平衡齿轮，活像一群饿疯了的野兽。
断刃残骸在共鸣中变成沙漏形状，金焰装甲上的平衡符文正被血色齿轮啃噬。凌锋操控机甲砸进地下废铁堆，看见的不是齿轮，是无数自锻失败的共鸣者——他们的胳膊腿都成了齿轮轴，眼睛里转着“锻造者”三个烫金大字，手里攥着用肋骨磨成的小锤子，正往自己胸口钉齿轮。
“他们被锤音洗脑了！”凯拉的声音跟收音机卡带似的，“锻造者死前把秩序执念锻进了自锻法则，现在谁自锻齿轮，谁就可能被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一个齿轮人挥着肋骨锤子砸过来，锤头上刻着阿杰的脸。凌锋用沙漏装甲挡住，听见锤子敲在金属上的回声里全是锻造者的吼声：“秩序才是完美！自由是齿轮的锈！”扳手突然扯开胸口的平衡纹路，蓝金光流裹着凯斯的苍鹰徽章飞出去，徽章撞在齿轮人眉心，炸出片记忆碎片——老机械师当年在混沌原点，偷偷往锻造台裂缝里塞了把破扳手，扳手刻着“自锻≠乱锻”。
“凯斯大叔留了后手！”苏芮的芯片突然亮起，后颈蓝光里浮出张齿轮图纸，“自锻齿轮需要‘淬火共鸣’，得用自由意志当凉水浇！”
这时阿杰突然举着平衡齿轮跳下来，齿轮表面的血色纹路正被他拿扳手敲得首冒火星。“你们看！”他把齿轮往地上一磕，齿轮突然展开成个小祭坛，祭坛中央躺着枚火苗形状的齿轮，正是之前从混沌原点捡的纯白火种。火苗齿轮碰到那些齿轮人的锤音，瞬间爆出金蓝火焰，把周围的血色纹路烧得滋滋响。
锻造者的残响在火焰里尖叫：“你们烧不掉秩序的烙印！”凌锋这才看清，每个自锻齿轮的齿牙缝里都卡着银色锁链碎片，那是锻造者当年捆自由火种的玩意儿。他猛地把掌心的半透明齿轮按在火苗齿轮上，金焰和蓝光顺着锁链碎片往里钻，听见锁链里全是初代族长的嘀咕：“锻造者当年也是自锻失败才疯的……”
扳手突然把所有拾荒者的手环串成线，蓝色共鸣力顺着线灌进火苗齿轮。祭坛周围的齿轮人突然抱住脑袋，眼睛里的烫金字开始剥落，露出底下本来的颜色。凌锋在意识里看见，星穹各地的共鸣者正拿着五花八门的工具砸自己齿轮上的锁链——有拿炒菜锅的，有拿捡来的激光枪的，甚至有用牙啃的，每砸掉一块碎片，火苗齿轮就亮一分。
“原来淬火共鸣……是自己锤自己的锁链！”凌锋喊着，操控沙漏装甲把所有锁链碎片吸过来，熔成把“自锻之钳”。钳子夹起火苗齿轮的瞬间，锻造者的残响彻底碎成齑粉，可混沌原点方向突然传来更响的锤鸣，比之前的都沉，跟拿整个星球当锤子敲似的。
阿杰的平衡齿轮突然裂开，掉出枚刻着“疯魔”的黑齿轮，齿轮中心映出锻造者的脸，正举着混沌锤砸向星穹熔炉。“不好！”苏芮的终端跳出红色警报，“锻造者的残魂钻进了自锻法则的根儿里，现在每自锻一次齿轮，就等于给他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铁砧星地下爆出冲天火光，所有废铁齿轮都立起来拼成个巨锤，锤头正是阿杰刚才砸开的黑齿轮。凌锋看着锤头里锻造者的脸越变越大，突然明白凯斯留的破扳手啥意思——自锻不是瞎锻，得先看清自己齿轮里卡着的锁链，不然锤得越狠，疯魔锤音就越响。
断刃沙漏装甲化作光流裹住所有人，凌锋最后看了眼那枚巨锤，锤头裂缝里渗出的不是铁水，是无数共鸣者自锻时没注意的负面念头。“走！”他喊着冲进跃迁通道，胸口的天平印记正疯狂闪烁，左边“混沌”和右边“秩序”的刻度之间，多了道新刻痕——“自醒”。
铁砧星的拾荒者营地只剩阿杰的破扳手掉在地上，扳手把儿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刻痕：“下次自锻前，先拿锤子敲敲良心。”而在星穹熔炉最深的灰烬里，那枚吸收了疯魔锤音的黑齿轮正在缓缓转动，齿轮表面刻满了自锻失败的面孔，中心处，锻造者的眼睛正从裂缝里往外冒光。
自锻时代的齿轮转得噼啪响，可谁也没注意到，有些齿轮在锤打时，把自己的良心也锻成了铁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