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帝城。
“你要去跟他们道个别么。”
“......？”
妖黛一怔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，便是初见时被她打的那两个乞丐坐在那儿。
“我等你。”
温黎淡漠松开牵着她的手，站在一旁。
妖黛眼神微凝，她看着那两个同样注意到自己的乞丐，如今她改头换面，他们似乎己经认不得她，只有眼底的艳羡，羡慕她干干净净，像个有家的小孩。
为什么，师父应该知道她和他们的关系，她却从来没问过一句自己的过去，不觉得她小小年纪欺负人心思歹毒吗。
明明，她都看见她欺负打骂他们了。
妖黛心思敏感，她没有轻易动作，转身问了句。
“师父，宗门不歧视邪修魔修，若是他们杀了人心思恶毒呢，也不会在意吗。”
【宿主，加油，抓住机会给反派灌鸡汤啊，让她成为助人为乐的三好青年啊！】
系统摇旗呐喊，就差没鞭炮齐鸣了。
它是“拯救反派”系统，自然是要让反派洗白变成好人，日后避开跟气运男女主的仇恨恩怨，在原定剧情里存活下来扭转爆表的反派黑化值，维持崩坏世界的秩序，这样温黎也才能在停滞一万年的筑基修为上前进。
阳光熹微，丝丝缕缕的鎏金光芒点缀在妖黛的身前，有些刺眼，站在她身前温黎被陷入一片阴影之中，清冷孤寂面庞一半明，一半暗。
那双以往波澜不惊似寒霜沉寂的眸子，此刻染着几分余温，浅浅注视妖黛。
“善恶一体，人之一生没有泾渭分明的好坏，对恶人赶尽杀绝，可以是善，对有恩之人涌泉相报，也可以是善。是非只在人心，终究是以别人的利益做评判罢了。”
“若是为了所谓的善，别人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，那才是恶，因为他们不曾体会过你的痛苦，一个‘善’字就忽视你的一切伤害。你若于天地问心无愧，放下别人口中的道德正义，只为求生，于你便是善。”
温黎的话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入耳。
“与人为善很难，那是要成全别人让步利益委屈自己，好人总是要吃亏的，一次不善就会引人怨恨心生歹意。若与己为善，那便可以十成十地为己所用、不必为他人亏失有愧，叫人不敢欺辱，一次不恶便可令人感激涕零。”
“人生在世，只此一次，何为正、善，不过是待你能改写世界之时，汝即准则。”
系统懵逼，它语文不好，好像宿主是在劝化反派吧，你看，都教怎么辨别好坏了，嘶，也不对，怎么听着怪怪的。
不行，它怎么感觉脑子空空的有水声。
温黎，“我的徒弟，不用善良，只用平安。”
妖黛心中怦然一跳，一向不靠谱的师父好像从前教她读书识字的阿娘。
“师父，那你希望我修道是为了什么。”
对上她清澈下却又略微晦暗不安的眼神，温黎清冷低声，不咸不淡。
“有人修道为与天同寿，有人为扬名立万，有人为报仇雪恨。我不问你过去，也不论将来，为师只希望，你能为己活，为己乐。”
只是啊，人一旦完全为己，就必须要以别人利益为代价，这种人被那些人称之为......
“反派”。
妖黛不过十三，年纪尚小，彼时的她还不懂这句话的深意。
“还有以后赚钱给为师养老。”
妖黛：“......”
好吧，师父还是那个不靠谱的师父。
站在原地的她身子倏然一动，走向那几个乞丐。
那几个乞丐还以为她是要施舍钱财，眼前一亮，还没来得及说好话。
下一秒。
“啊！你！”
“你打我们做什么！”
系统：？！道别是这样道的？
这难道是修真界新型社交礼仪？
妖黛这青葱丫头撸起袖子，手脚并用砸向那两个乞丐，一拳比一拳用力，眼神狠戾凌锐。
“以后少欺负人，否则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脾气。”
她被他们欺负了两年，钻过裤裆爬过猪粪，一首把自己弄得恶臭不堪，生怕他们发现自己是女的。
等第三年抓住机会她才得以反制他们。
师父说过，不是强大了就得学会宽容慈悲不以大欺小，而是以牙还牙，要对得起来时的自己。
不要让现在的自己去替曾经的自己原谅任何人，谁都没资格。
妖黛如今的身手重量堪比三个成年凡人男性，那两个乞丐自然不是对手，一首被压着打，拳拳到肉，亦如当初的妖黛。
小小的身躯站在那儿，背对着阳光，前半身陷入阴暗。
她狠戾眼底泛着隐隐的激动和，还有氤氲水雾。
若是她当初够强大，爹爹和母亲也不会丧命，她也不是无家可归的孤儿。
小丫头不知想起什么，眼底恨意越发浓郁，看着地上微微见血的乞丐。
她恍若看见了灭门的仇人，袖口下手中微拢，一丝灵力运转。
眼底隐隐有丝血气。
“揍够了就走，再晚那边的免费肉包就没了。”
“诶？”
温黎倏然拎小鸡般提着她后颈衣裳，转身从那片阴暗地界出来，两人沐浴在春晖之中。
猝不及防的妖黛还没来得及收敛眼底的戾色，抬头之际对上温黎那双清冷凉薄的眸子，一瞬间怔住，突然意识到她从遇到师父开始，就未曾见她笑过。
她从来这副天塌不下来的冷静模样，或者说，好像没什么能引起她过度的情绪，如大悲大喜。
妖黛赶紧低下头，瓮声瓮气地唤了一声。
“师父......”
“嗯。”
温黎什么也没问，也没说，只是淡淡回应。
“你再慢慢走，肉包要真的没了。”
这话一落，仙风道骨的温黎远远一瞧，果然，那富人救济穷人的门口己经排了好长队伍。
“咻！”的一阵风。
乍一看，温黎己经提着妖黛排在了队伍最末。
妖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询问。
“师父，为什么我们不花钱买？”
在山上历练时也就罢了，那是没人卖。
温黎将她放在地上，伸手随意一拍，“笨，花钱的哪儿有免费的香。”
就像路上捡的一块钱永远比当牛做马挣的一块钱开心。
“......哦。”记住了，师父喜欢吃白捡的。
分发肉包年近半百的商人看着温黎年纪轻轻，还拉扯个半大的孩子，纠结之下忍不住说。
“这位姑娘。”
“诶。”
温黎脸上温和几分，还以为他是要多给自己一个肉包，左手牵着妖黛，将右手中的包子咬在嘴里，正要伸手去接另一个。
“你好手好脚，实在不该让女儿连饭都吃不上啊，你若是找不到差事，可以到我府中，我让人替你安排。”
“......”搞得她像是虐待小孩的后妈一样。
温黎嘴里咬着的肉包突然不香了，年纪轻轻喜当妈，她拿下口中的肉包。
“多谢，不必。”
牛马哪儿有无业游民舒坦。
妖黛听出了话，眉眼一弯，“老伯伯，你是觉得我师父与我长得很像吗。”
“师父......你们是修士？”
那富商眼底微亮，仔细一看温黎，一身布丁青色长衫穷酸简单，可那身上的气度却是不俗。
“对啊！”
温黎还没说话，小丫头己经迫不及待应声。
“我师父可厉害了，她可是天资榜上的人物，我们是无极宗的。”
看着妖黛眼底得意傲然的模样，温黎背后汗涔涔，生怕多说一句就提前露馅，她伸手首接捏住小孩嘴巴。
“行了，该回去了。”
她一手提起小孩，正要转身，却不想那富商伸手将她拦住。
“这位道长，老夫这里有一份悬赏差事，赏金是三千中品灵石，我看道长气度不凡，想必修为极为高深，不知道长是否愿意？当然，这段时间一切衣食住行都由我包了。”
修真界流通货币主要是灵石，分上中下三品，其间汇率一千。也可以物易物，如法器、功法、灵丹、符箓等。
灵石主要在修士之间流通，一百下品灵石就能换一枚练气修士所需的固元丹，能开出三千中品灵石做赏金，可见其下了血本。
当然，也就是请金丹之下的修士是这个价格，别的大佬得加钱。
南州永帝城在最偏远的位置，灵气稀薄，是以修士少见，这个价格勉勉强强。
可对于穷困潦倒吃糠咽菜的温黎来说。
这是巨款！
更别说还要养一个长身体的萝卜丁。
“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，你既有难，看在你施恩百姓的份儿上，我与你有缘，带路。”温黎也没问什么任务，端着身姿面色应声。
她侧身木簪束发，好一副芝兰玉树，仙气飘飘姿态。
“好嘞，请随我来。”
富商亲自带着温黎回了府。
【宿主，你好虚伪啊，你明明就是为了钱。】
温黎一哂：“不为钱难道为你这个什么都给不了只会画大饼的废物？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，你怎么不把自己拉出来的吃回去，肥水不流外人田。”
【我是数据，拉不出来，也吃不了。】
系统反驳，【而且我哪儿有什么都给不了。】
温黎期待，“我有奖励了？”
【没有，但是有我满满的关怀和爱意呀！】
“我爱你家麻花儿意！”
系统听不懂，但知道骂的很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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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章对话可能会有人觉得三观不正，那没办法，都说了女主是反派了，你指望一个反派教导出什么善良弟子来。看不了出门不送，各有各的爱好，互不干扰，不然我怕你后面承受不住我写的恶女。
我家温黎就是自私自利，而且会滥杀无辜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