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,指尖却迟迟未移开。他的手腕骨节分明,触感微凉,脉搏在她指腹下稳定地跳动着,像无声的回应。
越陵还背对着他们,假装研究手里的食盒:"那个……桂花糕还热着,南宫姑娘要不要先吃点?"
"嗯。"南宫映雪这才收回手,起身时却眼前一黑,踉跄了一步。一整日未进食,又损耗真元,她的身体早己到了极限。
越陵闻声回头,见她脸色苍白如纸,唇边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,顿时收起玩笑神色:"你伤得不轻,别硬撑了。"他快步上前,将食盒塞进她手里,"赶紧吃点东西,我去给你熬碗固本培元的药来。"
南宫映雪张了张嘴,还未开口,越陵己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,临走还不忘"贴心"地带上房门。
屋内重归寂静,只剩下烛火偶尔的"噼啪"声。南宫映雪望着手中的桂花糕,又回头看了眼沉睡的姜宸宣,唇角不自觉地浮现一丝苦笑。
没一会,越陵就端来了汤药,南宫映雪闭气喝下去。
越陵收敛了笑意,目光灼灼地望向南宫映雪:"你以后......别不理我师兄,行吗?"
"......啊?"南宫映雪一怔,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,"我......"
烛火在越陵眼中跳动,映出一片难得的认真:"师兄父母早亡,是师尊看他可怜将他收入门下。"他声音低了下来,"那时候,其他弟子都说他是天煞孤星,克死双亲......连用膳时都没人愿与他同席。"
南宫映雪呼吸微滞。
"只有阿兮师妹不介意。"越陵扯了扯嘴角,"那丫头虽然骄纵,但每次有人欺负师兄,她都会冲上去和人撕打。"他望向床榻上昏睡的姜宸宣,"所以他们感情格外亲厚——师兄待她,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。"
夜风穿过窗隙,吹得烛火忽明忽暗。南宫映雪望着姜宸宣沉静的睡颜,忽然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时,那道毫不犹豫的背影。
南宫映雪听完,心头微微一震——原来如此。难怪姜宸宣总是处处维护若简兮,甚至不惜以身相护。
"好几次,师兄见了你回来,心情都很低落,"越陵歪着头看她,"你是不是惹他了?"
"我哪有!"南宫映雪下意识反驳,耳尖却悄悄红了,"明明是他惹我生气......"
越陵眼睛一亮,立刻抓住她话里的破绽:"所以,你是因为生气才故意不理他的?"
"......"南宫映雪一时语塞,没想到竟被这小子绕了进去。她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如何反驳,只能懊恼地瞪了他一眼。
越陵见状,知道自己计谋得逞,顿时眉开眼笑:"那说好了,以后可不许再不理我师兄!"
南宫映雪又好气又好笑,"......知道了。"
南宫映雪望着越陵突然黯淡下来的神情,忍不住轻声问:"你和你师兄...感情为何这般好?"
越陵指尖无意识地着剑穗,忽然低笑一声:"因为这条命,是师兄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。"他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痛色,"那年寒冬,我被人追杀至绝崖,是师兄纵身跃下百丈冰渊,用自己身子当肉垫接住我。"
烛火"啪"地爆了个灯花。南宫映雪看见越陵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"他浑身骨头断了六处,心肺都被冰碴刺穿。"越陵突然抓起茶碗灌了一口,"师尊说,再晚半刻钟,大罗金仙也救不回。"
南宫映雪呼吸一滞,刚要开口,却见越陵己经换上明朗笑容:"前尘往事,不提也罢!"
——这情绪转得比剑招还快。南宫映雪盯着他强撑的笑脸,忽然明白姜宸宣为何总对这小师弟格外喜欢,走哪都带着他。
越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眼角还挂着因呵欠泛出的泪花:"啊——好困,师兄就交给南宫姑娘照顾啦!"
"等等!"南宫映雪急忙起身,"这怎么行?我毕竟是个外人......"
"不许欺负他哦,"越陵回头眨了眨眼,根本不给南宫映雪反驳的机会,轻巧地闪身出门。关门时还特意探进半个脑袋,露出狡黠的笑容,这才"咔哒"一声合上门扉。
"......"南宫映雪盯着紧闭的房门,忍不住扶额,"这人真的十九岁?不是九岁?"
烛火摇曳,将姜宸宣的睡颜镀上一层柔光。南宫映雪走到床前,指尖轻轻探了探他的脉搏——平稳有力,看来暂时不会醒来。连日的疲惫突然如潮水般涌上,她拖着步子挪到桌前,刚把额头抵上手臂,眼皮就不受控制地黏在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