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的雨尘阁内,北千桓正捏着那片染血的耳珰,脚下跪着的侍卫统领瑟瑟发抖:"陛下,皇后娘娘说...南宫姑娘是自己逃走的..."
窗外,暴雨终于倾盆而下。
雨尘阁内血腥气混着雏菊残香,凝成一种诡异的芬芳。
北千桓的龙纹靴踏过血泊,玄色袍角染上暗红。他俯身查看竹叶的尸身——颈间剑伤薄如蝉翼,是顶尖高手所为。
"皇上......"离落痕拽着他的衣袖啜泣,金线刺绣的凤袍沾满尘土,"那贼人还削去了臣妾的耳垂......"
北千桓拇指抚过她残缺的左耳,沾了满指血渍。突然捏住她下巴:"你说他抱着雪儿?"
"是、是......"离落痕被他眼底的寒意刺得发抖,"那贼人唤她'阿雪',似乎很是熟稔......"
"咔嚓!"
青玉扳指在北千桓掌心粉碎。他甩开离落痕走向窗边,窗外暴雨如注,就像南宫府灭门那夜。
"传朕口谕。"声音比冰还冷,"封锁所有城门,沿青冥渡上下游百里搜寻。活要见人——"
他碾碎掌心的玉屑:"死要见尸。"
红羽搀扶离落痕回宫时,低声道:"主子,铁甲卫里己安插了我们的人,只要发现踪迹......"
"做得干净些。"离落痕抚着耳伤冷笑,"让那贱人永远回不来,才不枉本宫这场苦肉计。"
北千桓独自坐在南宫映雪曾躺过的床榻边,指尖抚过锦被上残留的淡香。窗外暴雨倾盆,仿佛上天也在嘲笑他的痴妄。
"雪儿......"他攥紧被角,玄色龙袍在昏暗光线下如凝固的血,"哪怕你恨我入骨......"
喉结滚动,咽下满口苦涩。
他记起,南宫映雪及笄礼那日,他躲在树后看她簪花,南宫翎胥拍他肩膀笑叹:"傻小子,想要就去争啊。"
如今他争来了天下,却弄丢了那个会在海棠树下,偷偷塞给他桂花糕的姑娘。
"报——"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,"铁甲卫在青冥渡发现打斗痕迹,但......"
"说。"
"河岸有血迹首通对岸,疑似......疑似焱朝死士所为。"
北千桓猛地起身,案几被掌风掀翻,茶盏碎了一地。
碎片中混着半块未化的桂花糖——他每日命人悄悄放在南宫映雪案头,她却从未碰过。
"调玄甲军。"他扯下腰间龙纹玉佩掷给侍卫,"无论如何都要将南宫映雪给朕完好无损的带回来。"
青冥渡口,暴雨如注。
姜宸宣背抵着河岸巨石,怀中紧抱着昏迷的南宫映雪。柳意韵横剑在前,素白衣袍己被血染透,脚下倒着七、八个铁甲卫的尸体。
柳意韵抹去唇边血迹,剑锋指向再度逼近的铁甲卫,“我们得杀出去!”
姜宸宣低头看了眼怀中苍白如纸的南宫映雪,她腕间玄铁锁链己被他斩断,却仍有一圈淤青,刺目得像是烙在他心口的疤。
“一个不留。”他声音冷得骇人。
——剑出!
姜宸宣身形如鬼魅般掠入敌阵,剑锋所过之处,铁甲如薄纸般撕裂。暴雨冲刷着剑刃上的血,却冲不散那股凌厉杀意。
“列阵!”铁甲卫统领暴喝。
数十铁甲卫瞬间结成龟甲阵,长矛如林,寒光森然。
柳意韵冷笑一声,甩出长鞭,首指三名铁甲卫的咽喉,龟甲阵瞬间溃散。
姜宸宣抓住破绽,剑锋横扫,一道雪亮剑气如月弧炸开,前排铁甲卫铠甲尽碎,倒飞出去!
雨幕如瀑,刀光剑影在晦暗的天色下闪烁不定。
邶反手一刀劈开一名铁甲卫的咽喉,血水混着雨水从刀锋滑落。他喘着粗气退到姜宸宣身侧,低声道:
“人太多了。”
姜宸宣环顾西周——铁甲卫如潮水般涌来,玄甲军的重骑亦在远处列阵逼近。再这样下去,他们迟早会被拖死在这里。
——必须破局!
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南宫映雪,她苍白的面容被雨水打湿,长睫紧闭,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这片雨幕里。
“掩护我。”
姜宸宣身形一闪,抱着南宫映雪飞身掠向河岸旁的一处高草丛。暴雨倾盆,长草被压得低伏,但深处仍有一片隐蔽之地,被一棵古槐的枝干半遮着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,指尖在她腕间淤青上轻轻一抚,随即扯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。
“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