戌时的紫安城,灯火零星。
南宫映雪贴着墙根疾行,心跳如擂鼓。爹爹……爹爹一定在等她!
国相府的大门近在眼前,可诡异的是——无人值守。
她指尖刚触到门环,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夜空!
“啊——!”
那声音……像是周管家!
南宫映雪浑身血液瞬间冻结,猛地推门——
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,整个人被凌空带起!她下意识挣扎,却听见耳边一声低喝:“别动!”
姜宸宣揽着她旋身落上高树。几乎同时,府门轰然洞开,数十名持刀侍卫举着火把冲出,为首者狞笑:“搜!活捉南宫家大小姐者,赏千金!”
树影间,姜宸宣的呼吸喷在她耳畔:“你是……相府千金?”
南宫映雪死死盯着府内冲天的火光,声音嘶哑:“放我下去。”
“下面全是裴琰的人——”
她不等他说完,纵身跃下!
姜宸宣瞳孔骤缩,飞扑接住她坠落的身影。两人滚进草丛的刹那,一柄钢刀“锵”地钉入他们方才落地的位置。
后门同样被锁。南宫映雪疯狂摇撼门环,木屑扎进掌心却浑然不觉。
姜宸宣一把扣住她颤抖的手腕。月光下,她脸上全是泪。
“南宫大人若还活着,” 他压低声音,“绝不会希望你送死。”
府内突然传来一阵狂笑。裴琰的心腹赵无庸拖着血淋淋的鞭子走出来:“老东西骨头挺硬,剁了他三根手指还不肯招……”
南宫映雪眼前一黑,险些栽倒。姜宸宣死死捂住她的嘴,将她按进自己胸膛。
温热的液体浸透他的衣襟——是她的泪,还是她咬破了他掌心?
“听着。” 他贴着她耳垂,字字如铁,“我能救他,但你现在必须跟我走。”
南宫映雪站在高墙下,指尖死死抠着砖缝,却怎么也使不上力。
——她爬不上去。
五六岁时能像猫儿一样翻越的墙,此刻却成了天堑。胸口闷得发疼,眼泪模糊了视线,她狠狠抹了一把脸,转身抓住姜宸宣的袖子:
“送我进去。”
姜宸宣眉头紧锁,刚要开口,南宫映雪却己松开手,踉跄着往前走去。
他猛地攥住她手腕,一根银光细如发丝的琴弦倏地缠上她腕间——虚无门秘术“牵机引”,两丈之内如影随形,纵隔山海亦能感知脉息。
“别乱动。” 他低声道,“我带你进去。”
南宫映雪没有回应,只是死死咬住嘴唇,血珠渗了出来。
姜宸宣揽住她的腰,纵身跃上墙头——
相府内火光冲天,三百余名黑甲卫持刀而立,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熟悉的面孔:老管家福伯、教她剑法的周师父、总偷偷塞糖给她的厨娘张婶……血汇成溪流,漫过青石板缝。
南宫映雪浑身发抖,刚要嘶喊,姜宸宣的手己捂住她的嘴。
“唔……!” 她在他掌心下绝望呜咽,眼泪滚烫地灼烧着他的皮肤。
姜宸宣凝视着她通红的眼睛,喉结动了动。
他本该更早赶到的。
三日前,师尊命他潜入紫安城查探新皇动向,临行前只提了一句:“南宫翎胥或知内情,务必留意。”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,裴琰竟敢在皇城脚下血洗相府!
若早到一刻……若早到一刻……
墙下传来赵无庸的狞笑:“相爷骨头真硬啊!来人,把他女儿那支白玉簪拿来——听说那是她娘临终给的?一根根钉进他指甲缝试试!”
南宫映雪猛地挣扎起来,琴弦在她腕上勒出血痕。姜宸宣一把扣住她后颈,强迫她与自己对视:
“听着,你现在冲下去,南宫相爷只会死得更快。” 他声音沙哑,“我能救他,但你必须按我说的做。”
她瞳孔涣散,却终于点了点头。
姜宸宣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铃铛,轻轻一摇——
青铜铃音未散,三支玄铁箭己破空而至!
“噗!噗!噗!”
赵无庸的狂笑戛然而止。他僵硬地低头,看着胸前透出的三枚箭镞——竟是从自己心腹侍卫的刀鞘中反射而来的。
“有刺……”话音未落,阁楼上的黑影己如鬼魅般掠下。为首之人剑光如雪,瞬间割开七名黑甲卫的咽喉。血雾喷溅中,姜宸宣抱着南宫映雪旋身落地,琴弦在月光下泛着猩红的光。
“东南角地牢。”他在她耳边急速低语,“你爹若还活着,必在那里。”
南宫映雪刚要动身,琴弦却突然绷首——姜宸宣反手一剑劈开暗处射来的弩箭,厉声道:“别出两丈范围!”
赵无庸的尸体旁,一名黑甲卫突然摘下头盔,露出若简兮惨白的脸:“师兄果然来了……”她颤抖着举起头盔戴上,随即偷偷溜走了。话音未落,西面高墙突然翻出无数弓箭手,火油箭的寒光对准院中众人。
姜宸宣冷笑一声,剑尖挑起地上血水。水滴悬空的刹那,南宫映雪腕间琴弦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——
“铮!”
三百支火油箭竟在空中调转方向,反将墙头弓箭手钉成火人!姜宸宣急拉琴弦,南宫映雪仍被血雾溅到左臂——肌肤瞬间腐蚀见骨!
地牢方向突然传来铁链崩裂之声。
南宫翎胥披发浴血而立,十指尽断的双手握着半截铁链,身后是堆积如山的黑甲卫尸体。他浑浊的眼睛望向女儿,突然嘶吼:“雪儿走!这是裴琰的……”
“轰——!”
整个地牢在惊天爆炸中坍塌。南宫映雪怔怔看着漫天烟尘,缓缓跪倒在地。
姜宸宣的剑插在她身前,挡住最后一支冷箭。他嘴角渗血,单手结印按在她腐蚀的伤口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