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
我咳嗽了一声，继续道：“第三季度，公司亏空八位数，大批仓库空置，多家金融机构催债，董事长已经潜逃海外，今日股东会的议题是，申请破产清算。”
顾修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他的笑容凝固了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我叹了口气说：“顾少爷，幸亏你今天露面了。你父亲已经逃之夭夭，外面那群催债的说了，今天要是拿不出钱来，就得用你的手脚抵债。还好有媚儿小姐陪你共度难关。你们欠下四百万，两个人的手脚刚好够还。”
顾修远的表情瞬间崩塌，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，声音因愤怒而颤抖：“叶晴！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？我们的公司明明一直在盈利，怎么可能突然就破产了？你给我解释清楚！”
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，嘴角微微上扬：“我一直尽心尽力地为顾家打理生意，但你说得对，我能力有限，还是让媚儿小姐来接手这个位置比较好。”
没错，这就是生意。
第一季度，我们和那些网红主播的合作进行得很顺利。第二季度，我发现顾父开始出现痴呆症状。
于是我提议公司自主培养网红，以节省推广费用。
我成立了一家新公司，与顾氏集团建立业务往来，告诉顾父这是为顾修远铺路。
顾父自私自利，他巴不得用股东的钱来肥自家的腰包。
可惜顾修远只顾着吃喝玩乐，公司的文件从来都是随手签字了事。
他亲手把公司交给了我，顾父最后一段清醒时期，还以为自己在为儿子铺路，想要把我排挤出去。
第二季度，我表面上在认真工作，暗地里却疯狂签约了一批年轻网红。
但我们公司，是做高端奢侈品的。
我和那些不懂法律的年轻网红签了合同，他们只能拿到微不足道的分红。
到了第三季度，顾父已经完全神志不清，在我的操作下，顾氏集团开始疯狂向新公司投入营销资金，却毫无回报，还盲目扩大生产，债台高筑。
按理说，我做的这些事情不可能瞒过其他股东，但他们都站在我这边。
要想成就大事，就必须懂得利益分配。
7.
多年来的合作让股东们深知顾家父子的自私和无能，在看到顾父这次的暗中操作后，他们更加坚定地支持我。
这个公司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掌控的，我背后有除顾修远之外的其他十一位股东鼎力相助。
失势的顾修远，只能无助地看向宋媚儿。
宋媚儿迅速翻阅了我的文件，急忙说：“修远别慌，仓库里还有大量存货，再加上你家多年积累的生产线和客户资源，这些都是我们的筹码。只要把这些资产变现，按照你和你父亲的持股比例，不仅能还清债务，你还能身家千万！”
修远听后，稍稍松了口气。
我点头说：“没错，今天确实有新公司要来商谈收购我们业务的事宜。”
顾修远立刻对我怒吼：“废物东西，还不快去准备茶水，迎接人家老板！”
我按他的吩咐泡了杯茶，放在董事长的位置上。
然后我坐了下来，品尝起茶水。
顾修远瞪大了眼睛：“你这废物，你凭什么喝茶？”
我说：“接下来，我们谈谈收购顾氏产业的事。”
顾修远先是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。
他咬牙切齿地说：“好啊，原来你已经投靠了别人，甚至帮着外人来收购我们的公司。做狗的永远改不了吃屎！”
顾修远又重新坐下，冷笑道：“你背后的人出价多少？”
我说：“我们已经盘点过了，仓库存货、生产线、未到期的仓储合同、稳定的客户群，总价值约莫两亿四千万。”
宋媚儿一听，兴奋地对顾修远说：“亲爱的，只要我们把这些都卖掉，还清债务后你至少能分到一个亿！”
顾修远点点头，对我说：“我懒得跟你废话，你没资格跟我谈判。让你背后的人现在就把钱打过来。另外，我还有个条件……”
我问：“什么条件？”
他冷冷地说：“我要你背后的人在合同里明确写明，永远不准你当总经理！”
我愣了一下，如实回答：“我在公司本来就不是总经理。”
我说的是实话，我在新公司是董事长，总经理的位置是留给我秘书的。
8.
顾修远得知我不是总经理，突然放声大笑：“叶晴，看来你也沦落到这般地步了！你这个无能的走狗，即便丢了总经理的位置，也急着去巴结新主子，真是让人不齿！”
我冷眼看着他，淡淡问道：“笑完了吗？”
他不以为然地挥手道：“你已经不值得我浪费时间了。两亿四千万，把合同拿来，我们签字了事。”
在座的股东们纷纷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顾修远。
他疑惑地看着众人：“怎么了？还不快来研究合同？”
我反问道：“我何时说过要出价两亿四千万？”
他愣在原地。
我继续说：“考虑到设备折旧和库存积压，我方愿意出价四千万。”
顾修远猛拍桌子，怒不可遏：“你这是什么卑鄙手段？算了，我们不卖了！市场上有的是买家，少你一个不少！”
他愤怒地起身欲走，宋媚儿拉住他的胳膊，对我说：“叶晴，我看穿你的把戏了。你背后的公司根本没诚意，你只是想趁机羞辱修远。”
我轻笑一声：“然后呢？”
她冷冷地说：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，待我们重新崛起，今对修远的羞辱，我必让你加倍偿还！那些债主我自有办法，顾家底蕴深厚，岂是你能小觑的！”
她紧握顾修远的手，凶狠地瞪我一眼，准备带他离开。
我沉声喝止：“站住。这是股东大会，出售与否不是你们说了算，而是由全体股东投票决定。”
顾修远嗤之以鼻：“就这种条件，你以为会有人同意？”
我平静地说：“赞成出售的股东请举手。”
在场所有股东纷纷举手。
顾修远脸色煞白，宋媚儿也惊得站立不稳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。
重大决策需要三分之二以上股东同意才能通过。
此刻，十一比一。
我微笑着宣布：“通过，签署合同吧。”
“你们疯了吗？价值两亿四千万的资产，居然四千万就卖了！”
顾修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，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。
股东们当然会同意，新公司本就是我们一手创立的，他们都在其中安插了亲信。
收购顾氏集团，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戏，还能省下一笔税款。
这只是我们蚕食顾家的第一步，报复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！
9.
顾修远怒吼道：“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！我父亲是大股东，他有一票否决权！”
尽管他头脑简单，但宋媚儿显然已经看清了局势。
她不再为顾修远辩护，只是满头冷汗。
我解释道：“你父亲已经潜逃国外，多家机构将他列为失信人士。你觉得他还能回来投票吗？为了止损，股东有权处置公司资产。”
“我可以代表我父亲投票！我们父子的股份加起来，没人能比得上！”
“你有授权委托书吗？你父亲是逃跑了，又不是去世了，他的股份凭什么由你来处置？”
顾修远如同霜打的茄子，就在这时，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几个体格健硕、纹身遍布的大汉闯了进来，一看就不好惹。
这些人正是顾家的债主。
顾父为了避开股东监督，私下借了高利贷。
他的贪婪最终成了压垮顾家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我说：“顾少爷，你们今天拿到这笔钱，正好可以还清银行贷款。不过这些江湖兄弟的四百万，恐怕你们还不上了。”
一个满身纹身的大汉狞笑道：“他能还上，我们有办法让他赚到四百万。”
我问：“是那种能让人同时出现在世界各地的手段吗？”
大汉冷笑：“那是最后的办法。”
顾修远咽了口唾沫，问宋媚儿：“他们在说什么？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世界各地？”
宋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，甚至开始微微发抖，最后说：“别慌，我们先还了这些人的钱，银行那边可以拖一拖，等你父亲回来再说。”
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，放在桌上。
顾修远颤抖着翻看文件，突然抬头瞪着我：“甲方叶晴？”
我微笑着说：“让我重新介绍一下，从今天起，我是顾氏集团的新任掌门人。而你……不过是我脚边的一条狗！”
角落里的母亲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顾修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。
就算他再愚蠢，此刻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。
他抓住我的衣角，哀求道：“叶总，我错了，都是我的错。看在我家曾经对你有恩的份上，求你饶了我吧……”
我冷笑道：“你还有脸提恩情？顾修远，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，你心里没点数吗？”
10.
“无论如何，我都是你的未婚夫！”
“前天你还和这个女人在我的婚房里翻云覆雨，未婚夫三个字，你有什么资格提？”
宋媚儿眯起眼睛，对顾修远低声道：“别犹豫了，签字吧。我自有办法带你出国，继续过阔少的奢华生活。”
我冷冷一笑。
即便到了这种地步，宋媚儿仍惦记着顾修远的家产。
所有股东纷纷在文件上签字。
我拿起手机，对助理下达指令：“资金到位，开始转账。”
顾修远如释重负，转身对那群彪形大汉说：“各位大哥稍安勿躁，我马上把欠款还清。我母亲的银行卡在我这里。”
宋媚儿抱着顾修远的手臂，挑衅地看着我：“叶晴，你给我等着。这笔账，我们迟早要清算！”
顾修远瞬间变了脸色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叶晴，你这个毒妇。媚儿的才华远胜于你，我们一定会卷土重来，让你身败名裂！”
我挑眉道：“糟糕，出了点问题。”
顾修远脸色一变：“什么问题？”
我摇头叹息：“真是疏忽大意。你母亲的那张卡，财务连续三个月没还款，已被银行冻结。不过你不用担心，钱一到账就会被银行划走还债。”
我露出讽刺的笑容：“至少你们不用担心欠银行的钱了。”
顾修远如遭雷击，摇摇欲坠。
一个彪形大汉皱眉道：“顾少，这么说你还不了我们的四百万了？”
顾修远哑口无言，说不出一个字。
宋媚儿见势不妙，转身就要溜。
顾修远一把拽住她的手腕，急切地说：“媚儿，你要去哪儿？”
“少来烦我！”
宋媚儿甩开他的手：“从今天起，你我恩断义绝！”
“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共度难关吗？”
“那是在你还有价值的时候！现在你连命都快保不住了，我凭什么跟你一起完蛋？”
顾修远如遭重击，无力地跌坐在地。
我冷冷地说：“宋媚儿，你也别想走。”
她停下脚步，咬牙切齿：“叶晴，别吓唬我。我玩你未婚夫又怎样？我既不是你公司的人，也没欠你的债，想来就来，想走就走！”
11.
我直视着宋媚儿傲慢的面孔，语气冰冷：“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算的，不过顾修远曾是我的未婚夫，有些账我可以替他算清楚。”
她挑衅道：“什么账？”
“三年前，他送你一辆兰博基尼aventador，现在二手价至少还值千万。
“你脖子上那条卡地亚项链，想必也是他的手笔吧？以你的薪水，怕是买不起。
“还有你身上这件香奈儿高定礼服，靠家里接济生活的人，哪来的钱买这种奢侈品？”
原本绝望的顾修远突然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希望。
他紧紧抓住宋媚儿的手腕，激动地说：“对！你不许走！把我送你的东西全都还回来，包括那些转账！”
宋媚儿怒不可遏：“送出去的东西，哪有收回的道理？”
“贱人！我为你付出这么多，给了你那么多好处，现在你宁愿看我去死也不肯还？”
顾修远猛地站起来，抓住宋媚儿的手腕，怒吼道：“我跟你没完！把东西都给我吐出来！”
昔日的恋人此刻却如同仇敌，在会议室里大打出手。
若是被外人看到，谁能相信这是在进行股东大会？简直像是街头巷尾的斗殴。
我端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，冷眼旁观这场闹剧。
宋媚儿虽然体格娇小，但动作敏捷。她不停地用膝盖顶向顾修远的，试图挣脱。但顾修远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，即使被打得连连后退也死死不松手。
顾修远眼见不敌，对那群彪形大汉喊道：“大哥们帮帮忙！我要是能起诉她，一定能讨回钱来还给你们！”
那群人思忖片刻，最终还是出手制住了宋媚儿，将她固定在原地。
如果能通过合法途径拿回钱，他们自然乐得省事。
宋媚儿怒不可遇，朝顾修远脸上啐了一口，骂道：“我陪你这么多年，到头来你反倒想把一切都收回去！这些年我真是瞎了眼！”
“恶心的是我才对！我为你牺牲前程，还想把家业交给你，结果你就是条白眼狼！”
我托着下巴，饶有兴致地看着暴怒的顾修远。
有意思，那声亲昵的“媚儿”，看来是再也不会出口了。
12.
顾修远最终还是清偿了债务。
这些年他在叶晴身上的投资，可谓惊人。
昔日的恋侣，如今在庭审中剑拔弩张。
法庭最终裁定叶晴必须归还所有资产，那些珠宝和奢侈品，可以帮顾修远偿还约两百万的债务，而他通过仔细核查账目，发现自己曾向叶晴转账两百八十万现金。
然而，叶晴攀上富豪后，挥金如土，早已囊中羞涩。
即便法院判令她还钱，她也无力偿还。
在这危急关头，顾修远彻底继承了他父亲的无情本性。
他将两百八十万的债务，转手卖给了那群黑衣保镖。
轻松赚取六十万差价，这些债主自然欣然接受，他们有自己的方法讨债。
我接手顾氏集团的生产线、客源和商品后，立即展开全面营销，迅速将库存变现，同时解雇了那些老练的职业经理人，重新招募了一批朝气蓬勃的创业团队。
我们早已制定了周详的战略规划，再加上顾氏集团的既有资源，新公司很快就步入了正轨。
而那顾总，已在国外病逝，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再度遇见顾修远时，我坐在豪车内，他则站在路边。
曾经的公子哥，如今沦为落魄打工仔。
他身着廉价西装，手持简历，站在路旁。脸上写满疲惫，难掩日渐憔悴的面容。
我示意司机靠边停车，向他招手示意。
他没认出我，急忙整理仪容小跑过来。
一上车，我就闻到他身上那股廉价香水的刺鼻气味，令人作呕。
顾修远礼貌地称呼我“老板”，随后认出我时，不禁目瞪口呆。
我问道：“怎么只有你一个，叶晴去哪了？”
“不清楚……”他低声回答，“自从法院宣判后，我们就再没联系过。”
“嗯，看来你很适应现在的工作。”
他紧握西装下摆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。
此刻的他，与记忆中那个少年顾修远的身影渐渐重合。
顾修远压低声音说：“叶总，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，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，只要你能原谅我，我愿意做任何事来赔罪。求你了，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？”
我说：“还记得那年春季开学吗？我穿了件新裙子，你非要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，趴在地上给你当马骑，把我的裙子都弄脏了。”
13.
他强忍着泪水，低声说：“叶总，对不起。”
“那次回家后，是你母亲亲手把我的裙子洗干净。你父子俩都是冷血动物，你父亲生意做大后，立刻抛弃了你母亲。她对你那么好，你却为了跟着有钱的爹，哪怕她因过度劳累而病倒，临终前想见你一面，你也无动于衷。”
顾修远咬紧牙关，低着头一言不发。
我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她是顾家唯一对我有过善意的人，如果你父子俩没有抛弃她，我本该感恩图报，不会对顾家下手。恩怨分明，顾家虽然覆灭了，但我不能辜负她的心意。明天来公司报到吧，给你个月薪上万的职位，我不能让她的儿子流落街头。”
顾修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，迅速问道：“什么职位？”
次日。
一位重要客户即将到访，我驾驶豪华轿车亲自接她。
抵达公司后，大门徐徐开启。
顾修远站在门口，身披迎宾条幅，恭敬地向我们躬身行礼：“叶总早安。”
客户打量着顾修远，疑惑地说：“这个男孩看着有点面熟，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。”
我瞥了眼顾修远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不过是条看门狗罢了，何须记住他的名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