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
我将宋临堵在书房门前,这回是真的动了怒,
“所以你就让我做你的马夫?”
宋临似乎很是受用我这副怒容,眼中闪过一丝笑意,悠然答道,
“你且说让没让你做事吧?”
他如此无耻,我反倒气笑了,松开他径直坐到案前。
是我太过天真了,那夜短暂的温存迷了我的眼,竟忘了宋临素来对我无甚好意。
果然,一周下来,他白日指使我端茶递水赶车,夜里就肆意折腾我。
我有时被折腾得狠了,便不禁生出疑惑,缘何三年前后,宋临在床榻上的态度竟有天壤之别。
但每每疑惑正要深入思考时,又被宋临打断了。
这日又被宋临差遣去沏茶时,隐约听闻书房内有异动。
我从茶水间探头望去,只见轻掩的书房门扉内一抹红影。
旁边打水的小厮低声惊呼,
“哎呀,陆小姐!”
我沏茶的动作一滞。
这个名字,我记忆犹新。
陆微是戏班子里的,常年活跃在各处戏台上,如今已是名满京城的花旦,昔日也曾是京城名媛。
三年前的一场演出后,她当众向宋临示好。
宋临生得俊美,那份拒人千里的清冷气度令不少闺秀倾心。
这不是他首次被人示好,却是头一回,他听闻别人示好时,眼中并非全然冷漠。
但我记住她却不仅仅只因此事。
最要紧的是,宋临与我家撇清关系的那笔银两,出自陆微之手。
茶水沸腾,我端起茶盏,镇定自若地推门而入。
屋内二人一坐一立,齐齐望向我。
宋临目光深邃,陆微微微一怔,眼中闪过玩味之色,
“姜绮?原来是因你......”
她似还欲言,却被宋临一个眼色制住。
我将茶盏放到宋临案前,转身对她道,
“陆小姐,许久不见。”
陆微对我浅笑,较之当年,更添几分韵致,愈发明艳动人。
她欠身行礼,
“许久不见,姜绮。”
寒暄已毕,她又转向宋临,
“看来今日无话可谈,改日再来叨扰。”
陆微来去匆匆。我望着她远去的身影,不禁出神。
8.
宋临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,发出清脆声响。
我回过神,听他凉薄开口,
“这般入神?”
我将方才与陆微相触的手藏于衣袖,随口应道,
“陆小姐确实美貌非凡。”
宋临翻阅公文的手微顿,未再接话,神色却愈发阴郁。
良久后,他蓦地开口,
“她已有意中人。”
我一时愣住,
“何人?”
宋临放下公文,步至我身前。
他单手撑在我的椅背,俯身吻我,力道颇重,
“陆微。”
我不解其意,但见他神色稍霁,遂趁机道,
“明日我想告假,去探视家父。”
宋临顿时面色阴沉。
他厌恶我的父亲。
幼时我顽劣,我父舍不得罚我,只罚他。
我每每见状,便护在他身前。后来我父便暗中施罚,罚后再将宋临的伤处示我。
我自那时起,再不敢违逆父命。
宋临准了我的假,却要我如常接送他往返衙门。
当夜他情绪不佳,待我格外粗暴。
次日我将宋临送至衙门,便转道去了陆微的私人戏园。
探视家父乃托辞,昨日陆微握手时悄悄塞我一张字条。
她这般遮掩,自是怕宋临得知。我亦有事相询。
抵达时,听到陆微正与人说话,声音柔媚,
“郎君,事情很快便了,待我归来。”
她见我入内,又低声嘱咐几句,方才结束谈话。
陆微开门见山,
“你可知宋临家中钱财周转出了问题?”
这当真......我全然不知。
我尚未回神,她又抛出两句惊人之语,
“我父亲欣赏他的才能,只要他愿意与我成婚,便可助他渡此难关。”
“我本不解,宋临家业兴旺,何以陷入困境。直到看见你,方知他变卖家产,是为你还债吧?”
我如遭重击,脑中一片混沌。
宋临表现得云淡风轻,我便以为于他不过小事。
岂料他竟变卖了全部家产!
细想来,我早该察觉。宋临出身寒微,三年间全凭个人努力打拼。纵使他才能过人,要偿还我家巨债,也绝非易事。
9.
我从未细想,只因不曾料到他会为我家做到如此地步。
他不是恨我吗?
不对,他并不恨我。
他养我后,非但未曾刻意为难,待我甚至称得上体贴。
我正是察觉其中蹊跷,才约见陆微。
三年前她助宋临还债,定知他失踪那月到底发生何事。
我强自镇定,点头道,
“不错,他以寻常十倍之价,买下我家旧宅。”
还有我。
陆微神色了然,
“你当真是欠宋临良多,如今是,三年前亦是。”
她提及三年前,我立即追问,
“三年前,宋临突然消失月余,究竟发生何事?”
陆微摊手,
“此事宋临不许人提。你自己去问他,只怕他宁死也不会告诉你。若你真想知晓,不妨去问你那位高贵的父亲。”
我父亲?
此事与我父亲何干?
我心中一震,忽地想起许久前一幕。
那时我父亲背着我惩治宋临,而后将他推到我面前,
“绮儿,你须听话,否则阿临便要遭罪了。”
我见宋临满身伤痕,吓得泪如雨下,抱着他哭喊,
“我听话,父亲,我定会听话!”
我确实听从了他的话。
我小心谨慎,不敢有半分违逆。
那段日子,我究竟犯了何错?
以至于宋临遭此惩处。
我是否又未能护他周全?
陆微在我眼前挥了挥手,
“我知道你心绪纷乱,但先莫慌。今日告诉你这些,是想让你明白,你留在宋临身边只会害他。”
“离他而去吧,姜绮。”
我魂不守舍地离开戏园,去了医馆。
我父亲仍在昏迷,大夫说他脉象已稳,主要是自己不愿醒来。
我能猜到他不愿醒来的缘由,他一生风光,如今醒来面对这般落魄境地,怕是比死更难受。
我坐在病榻旁,细细回想那段往事。
陆微正是在那时向宋临表明心意的。
我看她示爱时明艳动人的神态,妒火中烧。
可我什么也做不得,因我什么都不能做。
我父亲最重体面,断不可能容我喜欢一个男子。
我正绞尽脑汁回忆时,一只手将我揪着的发丝理顺。
宋临微皱眉头看我,
“何苦自残?”
他怎么来了?!
10.
我慌忙起身,走到宋临身前,想遮住他的视线。
虽不知详情,却深知宋临定是不愿见到我父亲的。
可惜我身量不及他高,宋临目光越过我头顶,落在我父亲身上。
随后他面露不悦,低头看我,
“为何没来接我?”
宋临下衙后左等右等也不见我的影子,竟亲自寻至此处。
我解释道,
“我没注意时间。”
宋临目光一扫,未再多问,只淡淡道,
“回府吧。”
陆微欲与宋临假成婚。
她的嫁妆丰厚,七成供宋临周转,三成助她意中人渡难关。
但宋临拒绝了。
她才寻上我。
她言道,唯有我离开,宋临方可能应允她的提议,双方各得其所。
我当时心乱如麻,只应她考虑一二。
如今我终于冷静些许,细细思量宋临往日种种。
他对我冷淡,却因我挑剔便去学做菜。
他嫌弃我的交友圈子,但每回我玩乐至筋疲力尽时,他会小心翼翼地背我回府。
我因他受伤哭得稀里哗啦时,他忍着疼替我拭泪。
还有方才,只因等不到我,他不顾对我父亲的厌恶,亲自寻到了医馆。
我如梦初醒,恍然大悟。
宋临,他心悦我。
得此结论后,我唤来书童,命他代笔给陆微写了一封信。
她尚未就寝,很快回了长长一封。
我只略略一瞥,便令书童将信付之一炬。
我自幼便心悦宋临,知晓他亦心悦我后,怎可能放手。
至于他银钱方面的问题……
陆微或许不知,姜家老宅的地契如今在宋临手中。
大不了劝他变卖,日后我千倍百倍地替他赚回来。
我轻叹一声,指尖轻触宋临的面颊,低声问道,
“阿临,你可知我也心悦你?”
“当年我父亲究竟对你做了什么?”
我父亲当年定是对宋临做过极其恶劣的事,才使他十分憎恶我父亲,连带也憎恶了我,所以与我亲近后才会作呕。
这始终是我心中一根刺,在搞清此事之前,我不敢向宋临吐露心迹。
11.
宋临眉眼微动,我吓得赶忙缩回手。
幸而他未醒。
我悄悄翻阅了宋临案头的账本,形势尚可周旋。
我都能应付,更何况短短三年内官声俱佳的宋临。
根本无需卖宅,更无需联姻。
是陆微夸大了实情,试图借此令我退让。
我心中大石落地。
又过了七日,我照常在宋临衙门打盹时,接到了医馆的传信。
我父亲终于醒了。
宋临闻讯,神色如常,甚至还道,
“我陪你去医馆。”
我连忙婉拒,
“不必了,我自己去就好。”
宋临直接唤来马夫,
“他刚醒,有何问题你一人未必能应付。”
我看着他,心中百味杂陈。
宋临不由分说地将我扶上马车,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我送到了医馆。
眼看着他还要随我上楼,我赶忙拦住他,
“你莫要去了,我怕你心中不快。”
宋临稍作停顿,眼神探究,
“我为何不快?”
我回答得笼统,
“他待你不好,你厌恶他。”
宋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轻声道,
“再不好,也算两清了。”
他拉着我入内,
“放心,我暂且不会现身,你有事唤我。”
算来,我与父亲也有三载未见。
当年与他争执后,我再未回过家。他破产时甚至都没等我回来见上一面,就自尽了。
我父亲刚醒,还不太能言语,消瘦的手紧握着我的手不放,眼中盈满了泪水。
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。
他经此一遭,异常依恋我。
每日都要拉着我说会儿话,才肯好好歇息。
这日我推着他在院中散步时,他突然问道,
“绮儿,咱家的债务如何解决的?”
我脚步一顿,不禁望向远处的宋临。
这些时日以来,他一如当年,在我视线可及却又不远不近之处,默默地等着我。
我父亲刚康复,或许不适合探寻真相。
但我又有何理由,让宋临一直等候?
我停住轮椅,转到我父亲面前,握住他的手,俯身看着他,
“父亲,在我告知你之前,你可否先告诉我,三年前阿临为何突然离开?”
父亲怔了一瞬,似有所料,目光掠过宋临所在之处,沉默片刻后,低声说道,
“因为我要他走。”
12.
我父亲的所作所为,远比我所想更为残酷。
三年前,我实无过错。
过在宋临。
那是个平常的夜晚,我因妒陆微表白,辗转难眠。
所以就拉着“祸首”宋临一起到凉亭纳凉。
他兴致阑珊,甚至几分不悦。但还是尽心陪我半宿,直到我靠在他膝上沉沉睡去。
我睡后,他凝视我面庞,眉眼间的冷意渐褪,指尖轻轻抚过我唇。
此景,被我父亲撞见。
那一刻,他察觉异状。
甚至明白了我对宋临异常的维护和依赖。
一如幼时,他舍不得动我,只能动宋临。
起初他只想让宋临离去,不再出现在我面前。
但向来对我冷淡的宋临,却在他书房里静静跪了半宿,不肯应允。
我父亲既厌恶又惶恐,考虑一夜后,他将宋临送去了监牢。
那一月我疯狂寻找宋临,而我父亲也几乎快失去理智。
他未料到,无论用何等手段,宋临都不肯屈服。
最后,我父亲以我相威胁,若他不愿离去,便要将我也送往那等地方。
坚持了一月、熬过种种的宋临,终于点头。
我扶着父亲的轮椅,呼吸渐重。
父亲轻描淡写带过宋临的苦难,但我深知那是何等可怖之地!
整整一月,宋临是如何忍过来的?
我在他最厌恶我时,逼他与我同榻而眠,那一夜,他又是如何忍过来的?
我甚至还在那一夜,唤他为姜家犬奴。
我仿佛身历其境,为想象中的痛苦而煎熬。
剧烈的情绪攻击着我,我的心跳如擂鼓。
我痛苦难耐,一手紧攥胸前衣襟。
父亲慌了,
“绮儿?绮儿!”
我无法言语,豆大的汗珠和着泪水一同流下,缓缓倒在地上。
晕厥前,远处人影如疯了一般冲来,将我揽入怀中,
“姜绮?!”
“阿临……”
13.
“是情绪波动过大引起的呼吸困难,切勿再刺激他便是。”
耳畔传来模糊男声,我缓缓睁眼。
父亲激动不已,紧握我手,
“绮儿!”
我撇过头,不愿再见他。
他为何总在我不知时欺凌宋临。
他甚至还以我要挟宋临。
另一侧,站着大夫和宋临。
宋临闻声而来,
“姜绮,可好些了?”
他脸上惯常的冷漠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忧虑。
我执起宋临的手,话却是对父亲说的,但我始终注视宋临双眼,
“你的债务,是阿临代偿的。”
“宋临,是我心悦之人!”
“姜家的颜面,你的脸面,是我丢的!”
我越说越愤怒,偏头怒视父亲,低吼道,
“你为何不能冲我来?!”
父亲嘴唇微动,脸上闪过一瞬茫然。
宋临察觉异状,蹙眉打断我,轻抚我背,
“姜绮,你且莫要激动。”
他又看向父亲,
“你与他说了何事?”
父亲松开我的手,推着轮椅欲走,
“阿临,我们谈谈吧。”
我按住他的椅子,
“就在这里谈。”
“我真的怕了。父亲,我喜欢阿临。你明知我心悦宋临……求你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伤害他!”
宋临愣住了,茫然看着我,
“姜绮,你在说什么?你喜欢谁?”
我看着他,艰难开口,
“你。阿临,我自幼便心悦于你。”
知晓父亲对宋临所做一切后,我本已无颜向他表白。
但事到如今,除这微不足道的心意外,我实在无以为报。
宋临神色未有太大变化,但握着我手的力道却如铁箍般。
父亲深深看了我们一眼,长叹一声,对宋临说道,
“三年前之事,是我对不住你。”
“这些时一直在不远处陪着绮儿,其实我早已察觉。生死关头走一遭,我也有所领悟。颜面、身份,那都是给外人看的。活得自在快乐,才最要紧。”
“不论你信与不信,我曾把阿临当半个儿子看待。阿临这辈子或许难以原谅我,正如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理解你们这种非常之情。”
“但是姜绮,你长大了,随自己的心意活吧。”
父亲道歉后便离开了。
但他对宋临造成的创伤,不可能因一句道歉就烟消云散。
我起身抱住他,
“对不起,阿临。”
宋临何等聪慧,三言两语便猜出我父亲告诉了我何事。沉默片刻,他猛然将我揽入怀中,哑声道:
“姜绮,三年前姜老爷险些要了我半条性命,如今我向他讨你下半生,不算过分吧?”
我红了眼眶,
“不过分。父债女偿,应该的。”
【宋临番外1】
我对姜绮无甚好感。
他吵闹迟钝,总对我咧嘴傻笑。
但照拂他是我分内之事。
我原本只像姜府众多下人那样,木然地完成我的职责。
直到某日慈幼院传来噩耗,将我抚养的院长去世了。
那天我告假回去奔丧,院长年迈,走得并不痛苦。
院中其他孩童哭作一团,唯我面无表情望着院长画像。
四下里窃窃私语不绝,
“宋院长生前对他恩重如山,竟连滴眼泪都没有。”
“这孩子自小对人便冷漠,骨子里无情罢。”
“听说被富贵人家收养了,怕是瞧不上院长那点温情了。”
我置若罔闻,行过礼便离去。
他们所言不差,我性情淡漠,难以对人倾注真情。
但院长却道,我这样的人,反倒最重情义。
离开灵堂时,我回首望着院长的棺椁,头一次对他的话生出疑虑。
院长无疑是我最亲近之人,若我当真重情,为何未曾落泪?
回到姜府后,姜绮刚从学堂归来。
他欢喜地向我奔来,却在半途顿住脚步,疑惑道:
“阿临,你可是不适?”
明明我神色如常。
我比他更觉困惑,
“无事,小姐。”
姜绮那日总是心神不宁,频频打量我。
好不容易等他入睡,我疲惫至极地卧于榻上,却辗转难眠。
凝视房梁出神时,姜绮悄然推门而入。
他笑嘻嘻地挤上我的榻,不由分说地揽住我,轻抚我背,
“阿临,莫要难过,我陪着你呢。”
我难过吗?
我本来并不难过。
可姜绮这般安抚我,我却觉鼻尖一酸。
那一刻,我恍然大悟,这世间再无院长了。
泪水滑落的瞬间,我同时醒悟,姜绮已不仅是我的职责了。
【宋临番外2】
随岁月流逝,我愈发在意姜绮。
懵懂的少年时期,初次梦中见到姜绮时,我意识到我对她的情感变质了。
但姜绮望向我时,眼中只有依赖。
我并不想强逼他,只想陪伴左右,直至她嫁人生子,再静静从他生命中退场。
姜绮对我情绪变化敏锐,我只得小心翼翼,极力隐藏心意。
可终究藏不住。
那夜我几乎吻上去,强忍住欲望抬眼时,对上了姜老爷的目光。
姜老爷对我并非多好,但客观而言,他于我有养育之恩,堪称半个父亲。
我不想与他硬碰,在他书房中跪了半宿,只求能陪伴姜绮罢了。
但这并未换来姜老爷心软,他趁我跪了大半夜行动不便,命人将我押去了监牢。
他们手段繁多,到最后我见到姜绮的画像都作呕。
但我心知肚明,这不过是被他们训练出的条件反射,我对姜绮情深义重。
我始终不肯应允离开姜绮,姜老爷来看过我几次,眼中的不忍转瞬即逝。
后来,他终于开窍般,找到了我的软肋,
“若你不走,我便将绮儿也送进来。”
我震惊地看着他,姜老爷目光坚定,我不敢赌。
我不敢想象,这般遭遇若落在姜绮身上,会是何等光景。
我同意了。
但经此一事,我厌恶透了姜老爷。
我寻到了同窗陆安,连姜绮都不知,我与陆安在学堂时便一起做了生意,如今已小有规模。
我将我的生意份额悉数转让给了陆微,她是陆安的表妹,用陆安的话说,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。
我用这笔银钱还清了姜老爷这些年对我的资助,他收到银钱时,眼中似有几分伤怀。
令我作呕,我掉头便走。
最难的是与姜绮道别,我已被训练出了条件反射,我害怕我的反应伤害到他。
整整七日,我才鼓起勇气去见他。
可我没想到,他会提出那种要求。
难道她也钟情于我?
我本欲拒绝,但姜绮面露悲色。
我应允了。
这也使我后悔莫及。
趴在净室干呕时,我不敢面对姜绮。
她声音颤抖,
“宋临,当真如此恶心吗?”
并不恶心。
恶心的是姜老爷,是那监牢。
我不敢作答,真相有时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姜绮要安好。
她未听我回答,又开口道:
“宋临,你不过是我姜家豢养的一条狗,也配嫌弃我?”
那一刻,我仿佛在那僻静院落中孤单地死去了。
姜绮那番言语虽是赌气,我却忍不住生气伤神
什么默默相随,什么甘做犬马,这等可笑想法真是痴心妄想。
我一定要变强,往后我一定要强求。
我要姜绮的狗嘴,给我吐出象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