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揉着太阳穴，一时语塞。
宿醉头痛欲裂，胸口也跟着隐隐作痛。
顾墨目光如炬，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。
我冷笑一声。
从前总是我彻夜难眠地等他回来。
等他所谓的加班结束，可公司大楼早已熄灯。
而他那位红颜知己的社交账号上，苏雨举杯与顾墨相视而笑的照片却格外刺眼。
一次又一次，直到我心如死灰。
如今他却通宵等我。
为何不早点醒悟？
我冷冷地说：「顾墨，这些事与你无关。我们之间，还有什么好说的？」
顾墨眉头紧皱，像是在思考对策，随后厉声道：「你还欠我一笔钱，这总该有权过问吧？」
我按着太阳穴，感到深深的厌倦。
原来失望累积到极点，就是厌倦。
我对顾墨彻底失去了耐心。
我抬手揉了揉眉心，强忍着头痛：「顾墨，如果你真的在意我，就该知道这三年我从未动用过你的钱，你的卡我碰都没碰过。」
可顾墨不依不饶：「那你身上的行头，手表包包——」
「那是我自己的钱。」我打断他，语气冰冷，「顾墨，你周围的人都为了利益讨好你，所以你以为人人都如此？」
「可我不是。」
我一字一顿地说：「我和他们不同。」
顾墨抿了抿唇：「姜清，我们能不能再谈谈……」
7.
我摇头道：「谈什么呢，顾墨？」
我决定撕开心中的伤疤，与他做个了断：
「是谈苏雨一个电话，你就迫不及待地抛下我？
「还是苏雨一回国，你就夜不归宿，而你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？
「又或是苏雨一句话，你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给我，把我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？」
即便已经过去。
即便已经放下。
我依然浑身颤抖。
那些往事化作利刃，密密麻麻地刺入我心，痛得我几乎窒息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质问顾墨：「所以，你想谈什么？」
我扯出一抹讥讽的笑：「还是你终于看清苏雨的本质，想回头找我？」
顾墨沉默了。
他的眼眶泛红，声音低沉而沙哑。
「姜清，」他低头避开我的目光，「我做不到。我等她太久了。」
我闭上眼。
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。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冷若冰霜：「很好。那就别来干涉我的生活，明白吗？我和谁来往，去谁的房间，都与你无关。」
「从今往后，你我桥归桥，路归路。」
顾墨站在原地，双拳紧握，身体微微颤抖。
我转身朝门口走去，凌晨的寒风刺骨，驱散了我的醉意，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留恋。
回到家，我在酒精的催动下在卧室翻箱倒柜。
在一堆杂物中，我找到了那本珍藏已久的画册。
那是我唯一保留的，与顾墨有关的物品。
顾墨年少时颇具绘画天赋，画册上栩栩如生地描绘着两个孩子，一个英俊沉静的小男孩，和一个活泼爱笑的小女孩。
小男孩总是主动握住小女孩的手，仿佛那是他的责任。
即便遭遇欺凌，他们也始终十指相扣，共同面对。
岁月的痕迹爬上画册，曾经清晰的线条如今模糊不清。
可我仍将它视若珍宝，在顾墨准备丢弃时执意带回家中，时常翻阅。
只有凝视这些画作时，我才能回想起顾墨曾给予我的温暖。
曾经他也坚定地握着我的手，像是永远不会放开。
合上画册，我衣衫未脱就睡去。
一夜梦境纷杂，时而是少年的顾墨，拉着我穿梭在熙攘的街道，时而是现在的顾墨冷漠地看着我：「我厌倦了，我们分开吧。」
直到日上三竿，我才从睡梦中惊醒，发现母亲已打来数个电话：「午餐前到公司来，陪沈锐出去走走，带他欣赏下城市风光。」
我察觉到母亲对我和沈锐的见面格外热衷。
但我也知道，在我们这个圈子里，大多数人最终都会走向商业联姻的道路。
8.
别人都在向现实妥协，只有我固执地认为自己能和顾墨走到最后。
也只有我顶着家族的压力，拒绝父亲安排的任何相亲，甚至不惜推迟接手家族企业。
即便到现在，我也坚持不愿嫁一个没感情的男人，不愿为了壮大家族企业而勉强自己。
本想拒绝沈锐的邀约，但那天晚上的情景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，那个男人靠在窗边时流露出的一丝脆弱。
那抹转瞬即逝的黯然，隐藏在他那双深邃眼眸之中，却被我捕捉到了。
那一刻的沈锐，让我无法狠下心来拒绝他。
于是中午我驾车来到了家族企业的大楼下。
我站在大堂里，心不在焉地查看着手机，等待沈锐的到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