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
「我不知道啊。”我一脸茫然，「从来没有人告诉我。”
「这畜生不能留在我们家。”我爹说话非常肯定，「明天我就将它送走！”
我吓得抱紧暖暖，流着泪说：「爹爹，求您不要送走暖暖。我将它关在屋里，保证不让它出来吓到娘，行不行？”
见我哭得伤心，我爹犹豫了一下，点头说：「行，但是千万不能让它出来。”
我擦掉泪水，连连点头：「嗯，多谢爹爹！”
回到屋里，我抱着暖暖对它说：「这几天，你要乖乖的，千万不要出去啊。”
暖暖像是听懂了我的话，汪汪叫了两声。
爹娘打算在家里过年，这次要多待一段时间。
每天早上，我趁爹娘还没有起床，偷偷抱暖暖到后院遛弯，等它解决完大小便再带回屋里。
一天，爹娘的朋友带着他们的女儿来家里串门，他们让我带那小姐到屋里去玩。
小姐见到暖暖非常喜欢，抱着它玩了很久。
玩了一会儿小姐要去厕所，竟抱着暖暖一起去了。
「等一下！”我赶紧跑了出去，但是来不及了。
我娘见到暖暖又是吓得脸色发白，手中茶杯掉在地上。
她朋友见情况不对，赶紧带着孩子走了。
这次，我爹更加生气了，脸色变得很吓人，非常严厉地对我说：「立刻将狗交出来，我这就送走！”
我哭着摇头，抱紧暖暖不撒手：「不行，这次不是我的错！是您的客人带它出来的！爹爹您不能如此不讲理！”
「心澜，你太不懂事了！瞧把你娘吓成什么样子了！”爹搂着浑身发抖的娘。
「娘，对不起，我以后再也不让暖暖出来了。您跟爹爹说，别把暖暖送走好不好？”我哭着对我娘说。
可我娘却不说话，只是躲在我爹怀里哭，吓坏了的样子。
我大声解释说：「暖暖是我唯一的朋友，家里只有它天天陪着我。爹爹娘亲，你们一年才在家住几天，现在却要将我唯一的朋友赶出去，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？”
「心澜！谁教你用这种语气和爹娘说话的？”爹爹说话非常严厉，「就凭你现在的态度，这狗儿必须送走，让你长长记性，以后说话要有礼貌！”
9.
我大哭了起来，抱着暖暖跑了出去。
大冬天的，我抱着暖暖在街头没有目的的走着。
看着周围却没有地方可以去。
我看着暖暖，哭了起来。
「心澜妹妹？”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。
我疑惑地回头，流着泪的眼睛里，看到一个非常帅气的少年。
这张脸有点眼熟，可我记得自己并不认识他！
「忘记我了？”少年看着很失落，「唉，真让人伤心呢！”
「你难道是……墨阳表兄？”我惊讶地瞪大眼睛。
「这下想起来了。”墨阳表兄笑了起来。
我暂时忘记了伤心事，和他开心地聊了起来。
街上非常的冷，墨阳表兄带我去了一家点心铺，为我买了一碗热茶。
「为什么哭了？”他问我。
这一问，我又想起了暖暖的处境，眼泪又掉了下来。
我哭着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，墨阳表兄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。
墨阳表兄伸手摸了摸我怀里的暖暖，暖暖好像很喜欢他，还蹭了蹭他的手。
他看着我说：“如果你信得过我，这几天就将暖暖先放在我家。等你爹娘走了之后，你再把它领回去。”
我一听，这计划不错，便将暖暖交给了他。
过年那几天，我只要有空就去墨阳表兄家看暖暖。
宁夫子还是和之前一样亲切，他拿出许多点心给我吃。
暖暖很适应这里的生活，连吃的狗粮都比从前好了，我惊讶地发现它这几天胖了不少。
等我爹娘走了之后，我将暖暖接回了家。
墨阳表兄很喜欢暖暖，经常带着狗粮来我家看它。
我在各科功课上成绩都不错，只是算学差一些。
墨阳表兄知道了这件事后，每天放学都来为我补习算学。
在他的指导下，我的成绩进步很大，参加考试时考入了我们这里最好的中学学堂，也是墨阳表兄所在的学堂。
墨阳比我高一级，他的学问很好，入学堂后只要空下来就来帮我温习算学。
在他的耐心教导下，我突然领悟了算学的魅力，全身心投入其中，没多久就能独立学习了。
升入二年级时，有一天上体育课，我和同学打球时不小心摔倒，扭到了脚。
10.
宁夫子将我送到了医馆，大夫诊断后说我的脚踝骨折，需要动刀。
我躺在床上疼得要命，求大夫快点给我医治。大夫说需要家长签字，于是我找人去请我爹来。没过一会，小厮回来说，我爹现在来不了。
大夫听完之后，摇了摇头，叹了口气说：“这种小手术，让你的夫子来签字也可以”。
动完手术后，大夫说我需要在医馆住七天。
我走路不方便，连去厕所都需要人扶着。我又派人去请我爹，说我现在的情况必须有人照顾。
“爹爹，我不能总让小厮来扶我去厕所，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。而且大夫说我需要调养，不能天天吃外面的粗茶淡饭。”我又一次托人传话。
如果可以，我也不想这样麻烦他，可一个人在医馆实在是太难了。
为了不去厕所，我整天都不喝水。可医馆各种手续、费用等事情也需要有人来处理，大夫已经催我几次了。
过了很久，我爹终于派人送来口信：“心澜，你快十五岁了，马上就是大人了，爹爹相信你能自己照顾自己。你娘最近突然有了灵感，新画才刚开始画，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。艺术创作是非常不容易的，相信你能理解我们是吧？”
“可是爹爹……”
“就这样吧，我让管家再送些钱过去，你请个下人照顾你！”
当大夫再次催我去补办手续时，我犹豫了很久，还是拿起笔写了一封信。
“墨阳表兄……”刚开始写，我就忍不住哭了，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发泄出来了。
很快，墨阳表兄一脸焦急地赶来了医馆，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宁夫子和师娘。
看着一个人躺在医馆的我，宁夫子非常心疼。
他抓住我的手说：“心澜不要怕，我们晚上陪你。”
接下来几天的静养，都是师娘在照顾我。
墨阳表兄每天放学后就会来看我，为我讲解当天自学后不懂的功课。他现在是学堂最高年级的学生，指导我学习没有一点压力。
因为他的耐心教导，我在医馆时也没有耽误学习，回到学堂后能直接跟上所有功课的进度。
出院后，宁夫子还坚持让我在他家住了一个月，师娘每天为我煲各种滋补汤药，生生将我养胖了三斤。
11.
墨阳表兄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学堂，在码头送他进京时，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
他拍了拍我的头：“哭什么呀，又不是不回来了，寒假就能见面了。”
“寒假还要很久呢。”我小声说。
“不是还能写信吗？”他假装威胁，“我可要定期问你功课的，如果名次落后了，过年可就没有礼物了。你答应了要考我们那边的学堂，可不能反悔！”
“嗯。”我流着泪点头。
学堂最后一年的春天，有一天我去取钱，发现钱盒里只剩二两了。
我赶紧让小厮告诉我爹娘，可他回来说老爷夫人出去了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。
我又写了信让人送去，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回信。
这个钱盒是我爹的，他每次回来时，才会在我的提醒下往里面放一些银两。
每次放的银两差不多够我用一年，而他也不是一年才回来一次，所以钱盒里的银两一直都有多的。
上个月取钱的时候，我明明看到里面还有二十多两，足够我用到学堂毕业，就连进京考试都够了。
我当时还想着，我爹娘一年都不回来也没事。我省着点用，等我能养活自己了，就再也不花他们的钱了。
可是钱盒里的钱呢？
钱盒是我爹的，我也没办法去钱庄查明细。
我还没十五岁，出去找工作也没人会要我这个未成年。
而且学堂最后几个月太关键了，我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工作。
为了挣钱影响了功课，那就得不偿失了，哪个轻哪个重我还是分得清的。
我一边每天让小厮去询问爹娘的消息，一边将家里找到的我娘的首饰拿去当铺典当。
我娘在家里的时间不多，家里总共也没几件首饰，我全部都拿去典当了。
爹娘一直没有消息，我娘的首饰也都当出去了。
后面几个月，我就靠着典当首饰的钱生活。
学堂毕业考试终于到了，考完后我觉得自己发挥不错。
果然，成绩出来，跟我想的差不多。
我赶紧给墨阳表兄写信，告诉他我的成绩。他回信说上他们那边的学堂完全没问题，让我大胆地报名。
填完志愿后，我就在茶馆里找了份工作。
其实那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很不安的，因为茶馆的工钱一个月少的可怜，暑假两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。
12.
这些钱只够我在书院第一年的学费，这两个月我就算再省，也得花掉一些。入学后也不能马上就能找到工作，那时的生活也是个问题。
我忍不住又在家里找了一遍，没找到合适的能当的东西。
看了看大厅里的桌子椅子，我开始考虑，也不知道这个有没有人要，能卖多少钱。
录取文书下来了，我给墨阳哥哥写了封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。
暑假他参加了书院的公益活动，没有回来。
他建议我提前去书院，说可以带我参观一下，还可以去其他地方逛一圈。
我拒绝了，说还要去工作。
「你没钱了？”他在信中问我，「你爹娘没给你钱吗？”
我这才将这几个月的情况告诉了他。
他生气了：「你这傻丫头，怎么不早点跟我说？”
「没事，我这不是自己解决了嘛。”我笑着写道。
他说我没把他当自己人，遇到困难都不和他讲，气得好几天没回信。
不想，他却给我送来一封信，说给我找了个教书的工作，按小时给钱，算下来比卖茶强多了。
我抱着信心里乐开了花，就知道他不会真和我生气。
教书一个多月，我挣够了书院第一年的学费和头两个月的生活费。
临走之前，我把家里那架上面都是灰的算盘卖了。虽然卖不了多少钱，但多点钱更有安全感。
将暖暖给宁夫子照顾，我拎着行李去书院了。
墨阳哥哥来码头接我，有他这个熟人，我一入书院就顺利地办好了各种手续，开始了精彩的书院生活。
入学第一个星期，在墨阳哥哥的帮助下，我在书院抄书处找了一份工作。
这个工作的好处就是，可以根据我的课程安排自由调整工作的时间。我没有因为工作耽误到一堂课。
到了学院一个月后，我去衙门提交了改名申请。
我的名字叫叶心澜，爹娘有给我取名的权利，给我的名字赋予了这样一份含义。
但是我非常讨厌这个名字，从小到大都讨厌。
如今我已经了，我拥有了改名的权利。
尽管上学后改名字非常麻烦，需要不停在几个衙门和老家之间奔波，但是我不嫌麻烦，一遍一遍来回跑，只想改掉这个让我非常不喜欢的名字。
我自己的名字，当然要我自己喜欢才行。
新的名字叫叶忘心。
13.
新的地方，新的开始，我想忘掉过去，重新出发。
墨阳哥哥听说我改了名字，微笑着对我说：：“叶忘心，很好听。”
我看着他：“你不问为什么吗？”
他说：“我只知道，改名后你很开心。”
虽然他已经叫习惯了心澜这个小名，但还是强迫自己慢慢改了过来。
如今，他唤我小忘。
入学两月有余，有人点灯笼向我表白。
听着楼下的书生大喊我的名字，其他人起哄「答应他”，我尴尬得脚趾都要抠地了。
我正在想着，怎么拒绝才能让他不丢了面子。
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笛声，吹的正是我最喜欢的《梅花三弄》。
笛声婉转悠扬，我一下子就听出是谁在吹奏了。
我激动地跑到窗户边上，看到楼下院子里吹笛的墨阳哥哥。
居然有人来抢着表白，看热闹的学生没一会儿都围了过来。
点灯笼的学生声音更大了，像是比谁的嗓门大。
我推开门，飞快地朝楼下跑去。
到了楼下，围观的人像是知道我是当事人，自动给我让出一条道。
大家一脸看热闹的兴奋表情，准备看我选择谁。
我当然是毫不犹豫走到那人面前，歪着头看他：“好呀！”
当然选择我的墨阳哥哥啦，另外一个人是谁我都不认识。
大学第三个月，我爹娘才回来。
我爹写信问我为什么不在家里。
我说：「我进入了书院。”
我爹愣了一下，才尴尬的说：「都入书院了啊，时间过的真快呀！”
后来，我问了他盒子里钱的事，不是我想找他要钱，而是我担心被人偷了，提醒他去钱庄查一下。
他告诉我，那银两是他自己用了。
之前，他曾回来一次，不过是在隔壁镇上，没有回来。
那时候他身上带的钱用完了，他记得盒子里还有钱，就把里面的钱拿走了。
他当时还记得这是女儿的生活费，想着过两天再从别的地方转钱过来。
后来他就忘了。
忘了还在准备考试的女儿没了生活费，忘了女儿马上就要参加考试了。
哪怕是现在，他也没想起来问我一句当时是怎么过的，书院的学费和生活费从哪里来的。
14.
算了，我现在能养活自己，也懒得跟他说太多。
四年书院生活，我没有回过一次家。
肯定我爹娘也没有察觉到。
自从我不再向他们要钱，他们似乎也忘了这件事，再也没有给我一分钱。
但是能和墨阳哥哥在一起，我也非常开心。
我们一起上课，假期时一起找工作。
几年下来，我们留下了许多美好回忆。
毕业后，我和墨阳哥哥都留在了京城生活。
墨阳哥哥和同学在书院的时候开了一间棋牌室，毕业后继续经营，生意还不错。
我考取了教师资格，进了一所很有名的学堂教算学。
我们将暖暖接来一起住，日子平淡而幸福。
宁夫子早就知道我二人在一起了，催促我们赶紧结婚。
我们都觉得，先把精力放在事业上，等两年后事业稳定下来，再好好办一场婚礼。
一天，刚上完课，好几年没联系的父亲给我来信。
「心澜啊，你毕业了吗？现在在哪里？”父亲问道。
我愣了很久，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听过了。
「去年就已经毕业了，留在京城生活。”我回信到。
「为什么要在那么远的地方生活？家乡这边机会也不少。”父亲说。
「这边很好，我不想回去。”
父亲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毕竟我们父女二人说话的次数太少了。
过了几天，父亲居然又来信了。
「心澜，我记得家里有架算盘，怎么不见了？”
我愣了一下，撒谎回信道：「哦，那架算盘很久没用了，已经坏了，我让人来看，说是修不好了，便当废品卖了。”
「这样啊，那我再去买一架吧，你娘说要用。”
「算盘太久不用会坏，你们只用几天，特意去买一架不划算。”我提醒道。
「哦，我和你娘也到了退休年纪了，以后不想四处跑了，准备在家里常住了。”他说。
我不再回信。反正他们出不出门，和我也没关系。
又过了一段时间，我娘来信。
我觉得很奇怪，在我印象里，她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信。
「心澜，这个周末回家吗？”
我从来没有想过，这句话能从我娘嘴里说出来。
15.
「娘，周末时间太短，回不去。”
「坐马车很快啊。”
「坐马车也要四个小时，再加上去驿站的时间，这两天来回，我有十多个小时在路上。”
之后我爹回信说：「心澜，你娘只是想你了，你连她这一点小愿望都不能满足吗？”
我忽然很想知道，他们为什么非要让我回去。
于是，我雇了一辆马车。
回家后，我娘很开心。
用过饭她便拿着一幅画给我看，画中是一对母女穿着同样的衣服背对着镜子在跳舞。
两人身高体形差不多，画上题字：猜猜哪个是娘亲哪个是女儿。
我娘看着我说“是不是很有趣？这个舞我已经学会了，你现在也赶紧学，学好了我们一起画一幅这样的画，肯定能得到很多人表扬。”
我脑子里出现很多问题。
「所以，你让我周末赶回来，就是为了陪你画个画？”
我娘天真地点头。
真行，不愧是我父母，永远不会让我失望。
当天下午，趁着他二人午休，我雇了马车离开。
回去的路上，我真想扇自己两耳光：叫你好奇！叫你好奇！
我父派人送信来，我直接将信退回，再送我就将信烧掉。
晚上回家，打开信箱，我收到了我爹寄来的一封长信，一页接着一页，大概有七八百字。
内容就是一个中心，说我不尊敬娘，对娘无礼。
我没有回复，就当没有见过。
我和墨阳哥哥的事业发展得很顺利，开始考虑成亲的事了。
在老家办喜事，他父母帮我们预订酒楼，邀请宾客，安排所有前期的事情。
全部都准备妥当，要成亲的前一周，我才通知我父母。
突然听说我要成亲了，他们只是愣了一下，连新郎是谁都没问。
本以为他们会说没时间，结果两人说会来参加。
只能让司仪改一下流程，到时候让我父母上去露个脸，合个影。
婚礼当天，我父母没有来。
还好我早想到了，等待一个多小时后，采用了备选方案，婚礼顺利完成。
等到客人都走了，我们都要离开的时候，他们才来。
错过了女儿的婚礼，他们竟然没有感到一丝难为情，就像没发生一样还说还好来的及时，我们还没走。
16.
我问他二人为什么来的这么晚，父亲说：“路上你娘看到路边的野花很漂亮，来了兴趣，就拿出画纸画了起来。”
原来如此，路边野花竟然比亲女儿结婚还重要。
母亲非常开心，拿出刚才在路边画的画给我看，问我好不好看，说是刚画的。
一旁墨阳哥哥的父母都看呆了。
他二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，知道我从小都是一个人，更知道我父母一直不靠谱。
但是，想象和亲眼所见，惊讶程度还是一个天一个地。
见我母亲还在热情的介绍她的画，宁夫子看着我，心疼的说。
“孩子，你能长大，真是不容易。”
我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：“确实不容易！”
洞房花烛夜，墨阳哥哥想要安慰我，以为我会因为父母而伤心。
但是没想到，他却见我在那里笑了笑。
“笑什么？”他问。
其实，我是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个天真的愿望。
我对他说：“九岁那年生日许的愿望变成真的了。”
哈哈，现在宁夫子一家真成了我的家人。
从这时起，我才觉得自己有了家。
我发现自从父母搬回老宅之后，给我写信的次数明显增多了。
内容和之前差不多。
父亲一般就是问我闲时做些什么，比如【去岭南？外地有什么好玩的。】
但都被我怼回，【外地不好玩，那你们怎么玩了半辈子，快退休了才回来？】
娘亲一般是对我婆婆的诗词雅会发表看法，比如，【你给你婆婆买了一把藤椅？心澜，你都没有给娘买过礼物？】
我更加不客气了，【因为我婆婆过年给我包了红包，元旦送我一件新的裙子，上个月我生日还送了我一串珍珠项链。娘，我过生怎么不送我礼物？对了，你该不是连我生日是哪天都不记得了吧？】
一天，父亲派人传信，说母亲卧病在床，让我赶快回去。
我问什么病，父亲没说，说让我回去再说。
当时，我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可怕的病症。
虽然我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，但还是担心她，急忙赶了回去。
回到家，我才知道，母亲不过是得了肠炎，已经请大夫针灸过了，只需要静养几天就行。
正好是周末，我就没有急着回去。
父亲不会做饭，我就做好饭再给母亲送去。
17.
父亲和隔壁病床上的妇人说：“这是我女儿，在京城，特意赶回来看我们。”
周日中午，我煲了鸽子汤带来，和爹娘说下午我就要回去，第二天还要教课。
父亲拿着勺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，他说：“非要走吗？能不能多待几天？大夫说你娘不能吃太多外面的食物，你也知道爹不会做饭……”
“爹，我教的是马上考学的学生，这个时候非常重要，不是重要的事不好请假。”我打断他。
大家都不说话了，“啪”的一声，父亲将勺子重重摔在地上，勺子摔碎了。
他站起身指着我大声说：“这还不算重要的事吗？你娘还躺在床上呢？心澜，你眼里还有爹娘吗？你娘再过三天就可以起来了，你连三天都不愿等吗？隔壁张婶子躺在床上半个月，人家女儿天天来，晚上还守在床边。你怎么当女儿的？你知不知道，每次有人问起我家孩子是不是在京城时，我有多丢脸？还有，你娘不喜欢海鲜，你昨晚做的虾仁粥，我们都没有怪你。”
很好，发脾气是吧，谁不会呀？
我也站起身，冷笑一声：“瞧把你们委屈的！我问你，我长这么大，你们和我一起待过几天？我不知道她对食物的喜好有什么可奇怪的？作为父母，你们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东西吗？你也说了，母亲再过三天就能起来了，她是生活不能自理还是晚上没人陪着？为什么非要我留下？还说我怎么当女儿的，那你们又是怎么当爹娘的？你们也知道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，娘有你陪着还想要我留下？那我十七岁的时候脚受伤在床上躺了七天，我派人去请你，你有管过我吗？那时我还没十五岁呢！”
说完，我转身就走。
走到门口，我停住脚步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对了，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？我进书院那一年就改了名字，叶心澜这个名字听的我恶心，我现在叫作叶忘心！”
说出这些话之后，我心里感觉非常痛快。
从那以后，我很久都没有和父母联系。
连我怀孕、生孩子都没有告诉他们。
可能又是从我婆婆的诗词雅会上听到的消息，母亲派人给我送信。
【心澜，你生了孩子？能不能让我见见我的外孙萌萌？】”
「我记得你们俩一直不喜欢孩子。”我回信说。
18
后来，父亲派人送来一份厚礼，说是给孩子的见面礼，我拒绝了。
第二年，我生日这天。
母亲派人送来生日礼物，还有一封长信。
「澜儿，生日快乐。娘现在一直记的你的生日，以后都不会忘记。以前的事情是我们的错，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，不是一对称职的父母。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，但我们二人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。这些年来，做我们的女儿，辛苦你了。”
我看到，每次我婆婆在画上题词，说到我儿子的时候，我爹娘都会夸我婆婆提的好。
有一幅画，是我儿子和暖暖在玩，娘在一旁题字【外祖母虽然害怕狗，但如果萌萌喜欢，外祖母愿意养一只，等萌萌回来的时候可以和它一起玩。
但是，我从来没有带萌萌去见过他们。
我的父母到老了，才终于明白亲情的珍贵。
他们一直想要弥补我，可我已经不需要了。
太迟了啊！
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，他们从来不在我身边，现在来又有什么用？
有时候，他们小心的样子连墨阳哥哥都看不下去了，劝我不要计较了。说他们年纪大了，何必一直抓着过去不放呢。
可我不愿意啊！可是我放不下也忘不掉啊！
曾经受过的伤，这辈子都忘不掉。心里的那一道道伤痕，一直在提醒我，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！
小的时候，我被下人欺负，在家里肚子疼也不敢上厕所。
七岁的时候，我逼着自己克服晚上一个人的恐惧，直到现在每天晚上我都必须点着蜡烛。
在学堂时，每次夫子要开家长会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家长。
十五岁之前，第一次来月事时的害怕无助。
少年时，一人躺在病床上时的孤独和委屈……
是的，我就是这么记仇。
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，因为疼的感觉还是那么真实。
这条长大的路，我走得太难了！
我不想忘记。
如果就这么原谅了，我觉得是对以前那个无数次陷入绝望的自己的背叛！
我可怜和心疼过去的自己。
19.
所以，我的爹娘，我们断绝关系吧！
（全文完）
